妇女解放运动极大改变了涠洲岛上妇女们的精神面貌。过去,妇女们低眉垂眼,听话顺从,男人们高高在上,说一不二。现在,妇女们昂首挺胸,事无巨细,都要参与其中,都要争取平等权利。男人们最先接受不了,吩咐诉苦道:“世道变了,人心不古了啊!”钟国伟听了却笑,说道:“慢慢就习惯了。习惯了,就好了。”
最离谱的,谭彩凤召集七八个女青年,成立一个女民兵班,个个都挎一支步枪,且都是真枪实弹。岛上原有一个民兵排、三个班,都是男青年。女民兵班并入后,民兵排变成了四个班,一同操练,一同站岗、巡逻,维持岛上秩序。女民兵装束起来,个个精神抖擞,显得英姿飒爽。岛上的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好,有人则在背后阴阳怪气地说道:“女民兵?花架子的吧!”就有人故意问道:“此话怎讲?”马上有人嗤之以鼻,嘲讽道:“好看,却不中用!”
九月,民兵排举行军事大比武。结果,女民兵班获射击集体第一名,谭彩凤获射击个人并列第一名。此事传出,全岛震惊,从此再也无人敢说“女民兵不中用”的话。合浦县长听闻此事,饶有兴趣登上岛来,点名要看女民兵班。钟国伟即叫人敲钟,敲的是紧急集合令。不多时,民兵们陆续赶来,到库房里拿了枪,在乡公所前整齐列队。到得最早、最齐的,是女民兵班。钟国伟领县长,来到谭彩凤跟前,介绍说:“她就是谭彩凤,是乡妇女主任,也是女民兵班的班长。”钟国伟想通了,现在他十分支持谭彩凤。想来也是,如果没有他的鼎力支持,谭彩凤折腾不起来。这时,只见他附到县长耳边说:“她正怀有身孕。”县长低下头,看见她微微凸起的肚子,吓了一跳,连忙说:“你要小心,好好保养,不要剧烈运动,别弄得流产了。”谭彩凤却说:“没事,流了再怀!”
钟国伟汇报涠洲岛上开展的土地改革运动、群众扫盲运动和妇女解放运动,以及涠洲小学和女民兵班的建设。县长已看过女民兵班,就转来涠洲小学看。见到涠洲小学颇具规模、井然有序,县长非常吃惊,暗自道:“想不到,在这穷乡僻壤的涠洲岛上,居然建起一所像模像样的小学。这钟国伟,不简单!”离岛前,县长转来苏林青家中,看望这位抗日老英雄、涠洲小学的原副校长。
苏林青却在操心找人接替的事。这天晚上,见小钦来已上床睡觉,堂屋内只剩两个人时,他问道:“你跟钟国伟从小就熟吗?”
陈水瑶应道:“是。我和他同龄,从小就熟。”
苏林青又问:“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吗?”
陈水瑶警惕地说道:“不是。我和他虽同龄,但两家离得远,不常见面,只是偶有来往。你问这做什么?”
苏林青说:“还能做什么?帮你找接替我的人!”
陈水瑶的脸,顿时羞的通红,叫道:“胡闹!人家是大乡长,怎会看得上我?”苏林青说道:“你先别管他看得上、看不上。你只管说,你愿不愿意,他来接替我?”陈水瑶不正面回答,只管在嘴里嘟哝道:“怎么可能!”苏林青就知她的心意了。
苏林青转身出门。陈水瑶跟在他后面,问道:“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苏林青说道:“我去找钟国伟谈谈。”陈水瑶听了,急叫道:“你不要找他!”苏林青说:“我怎不能找他?”陈水瑶只是说:“丢人!”苏林青却说:“他如果同意,皆大欢喜;如果他不同意,我另找就是。有什么丢人的?”陈水瑶气鼓鼓地,叫道:“是我丢人!如果他不同意,以后我怎见他?”苏林青却已走远。
钟国伟正在自己家中,见苏林青连夜登门来访,吃了一惊。心中暗自揣摩道:“这位老先生很少来。他今夜前来,怕是有什么事。是什么事呢?”让了坐,递了茶,笑道:“苏老先生,你可是稀客,很少来我家的。”苏林青说道:“我记得,上次你邀我来,还是1945年的时候。”钟国伟想了想,感叹道:“是啊,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多少年过去了!”说起往事,俩人是感慨万千。
寒暄过后,钟国伟问道:“苏老先生,你今夜前来,有何见教?”只见苏林青直截了当地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就要死了。我死前,有一事相托!”钟国伟心想,果然有事。收住了笑,正襟危坐,他对这位老先生是极为敬重的。他说道:“什么事,这么严重?你说吧,我洗耳恭听!”苏林青盯住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我想把陈水瑶和小钦来托付给你!”
顿时,钟国伟惊的,张大了嘴,半天回不过神来。他确实与陈水瑶同龄,从小就是要好的朋友。青春期时,陈水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