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彩凤终于流产了。
这天,谭彩凤正在环岛巡逻,突然间感到肚腹疼痛。矮身蹲下时,只见下身流出血水来,顺着双腿流到地下。一同巡逻的男民兵吓坏了,一时不知所措。她却不紧张,吩咐道:“你愣着干什么?快来背我,找土郎中!”男民兵赶紧将她背起,送到土郎中处。她老公听到消息,却没有来看她,只是骂了一句,说道:“整天疯疯癫癫、东跑西颠的,不流产才怪!”流产手术后,她忍住疼痛,勉强支撑着,慢慢走回家中。她老公见她回来,也没给她好脸色看。
休息几天后,谭彩凤却又精神抖擞,继续持枪环岛巡逻。流个产,对她而言,就不是个事!她老公收工归来,家里却不见她的人影,只有冷锅冷灶的。她老公怒不可遏,摔了东西。她回来时,她老公破口大骂,说她不像女人,扬言要休了她。谁知,她丝毫不惧,爽快应道:“离就离。”离了婚,她搬回了谭家。
谭彩凤离婚后,天天来缠钟国伟,找他汇报思想,这让他烦不胜烦。谭彩凤离婚,就是奔着钟国伟来的,否则她怎会离得这么痛快?这段时间,她递交了入党申请书,钟国伟正在培养她入党,他是涠洲乡的党支部书记。这时候,涠洲岛上没几个党员。
本来,钟国伟正为是否接受苏林青的托付纠结,且先不说他愿不愿意接受陈水瑶和小钦来,即便他愿意接受,也不能马上接受,毕竟苏林青尚在人世,总不能抢夺他人之妻。虽然,那天夜里,苏林青说:“不是你抢,是我托付给你。”但是,别人会怎么看?他是乡长,不能不考虑社会影响。这段时间,他小心翼翼躲避陈水瑶,却给了谭彩凤可乘之机。谭彩凤天天来缠,倒是让他下定了决心,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很快,苏林青和陈水瑶离了婚。很快,钟国伟和陈水瑶结了婚。陈水瑶带着小钦来,搬到了他的家里来。小钦来改姓钟,名叫钟钦来。
陈水瑶走时,揭下“三鱼同首”,要带走。苏林青笑道:“你们不再生了吗?如果再生,怕是要‘四鱼同首’‘五鱼同首’了吧。”陈水瑶却说:“他说不生了,就养钦来一个。”
谭彩凤偷鸡不成蚀把米,不由恼羞成怒。她给县长写了一封信,状告钟国伟道德败坏、抢夺人妻。县长一惊,即叫人上岛来调查。来人调查时,苏林青笑道:“不是他抢我的妻儿。是我快要死了,死前将妻儿托付给他!”
一计不成,谭彩凤又生一计。她在岛上逢人就讲,钟国伟和陈水瑶早就私通。钟国伟经常叫陈水瑶来乡公所,对外说陈水瑶是来帮忙的,实际上却是两个人偷偷在屋里苟且。这天,一大早,她走出谭家院门时,却见一个石块迎面飞来。她躲闪不及,被砸了个满脸开花,后仰倒下。听见她的惨叫声,她哥哥谭老大匆忙赶来,低头看见她倒在地上,满脸都是鲜血。谭老大怒气冲冲,叫道:“是谁?谁打的!”抬头看,眼前站着的是苏林青,一只手里还抓有一块石头。谭老大顿时就怂了,只是将她抱回屋里,给她治伤。苏林青打人的事,不了了之。她因此成了岛上的一个笑话。
谭彩凤不怕别人笑话。她依旧风风火火,敢说敢做,只是再不敢来得罪钟国伟和陈水瑶。当然,她更不敢碰苏林青。她很快忘掉了钟国伟,突然就和一个叫做陈嘴贱的人好上了。
这陈嘴贱是一个“四六不着,十三不靠”的人。他本来是有名字的,岛上的却不叫他本名,只叫他做陈嘴贱。他这个人,嘴特别的贱,上得台面、正儿八经的话从不会说,上不了台面、不正经的话却一说一连串。这天,他坐在村口处与人下棋,旁边围有几个人,看热闹。一个人忽然说道:“谭彩凤来了。”
只见谭彩凤正和一个男民兵巡逻走来。陈嘴贱却不当一回事,说道:“来了就来了呗,哪个怕她。”
别人说:“她有枪,有子弹,你不怕?”
陈嘴贱撇嘴道:“我怕她?笑话!想当初,抗日战争的时候,日本兵几颗原子弹‘嗖’‘嗖’‘嗖’朝我射来,我都不怕。”
别人笑道:“你就吹吧!日本哪里有原子弹?谁都知道,日本不仅没有原子弹,反而是被美国的原子弹炸了,所以投降了。”
“日本兵有圆子弹。”陈嘴贱一本正经,比比划划,说道,“圆的,圆圆的子弹。子弹不都是圆的吗?”原来他说的是圆圆的子弹,别人却听成了原子弹。每一颗子弹都是圆柱形的,截面都是圆的。他一解释,大家都笑了!
见谭彩凤走近,别人故意大声说:“你真的不怕谭彩凤?她有真步枪,有真的圆子弹。而且,她真是射击第一名!”
陈嘴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