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宇航非要拉我陪他打游戏,我们从半夜十二点打到第二天早上,第二天也是如此。
第三天他为了玩《王者荣耀》里面的角色李白,拉着我看了前段时间很火的动画电影《长安三万里》,说如果玩李白想要像我一样那么厉害的话,一定也要了解历史上的李白。他是学理科的,我是文科。我当初也是因为手游开始了解李白,初一的时候就把《李太白全集》翻烂了。那时候每天吟诗舞剑(舞的剑是教鞭,有次还被班主任看见了),好不痛快。我喜欢李白很多年了,不过长大后觉得,有时候杜甫的诗还要更有味道。
电影还不错,他说自己看不懂,拉着我一边看一边向他讲解。看完之后我跟他说李白现在唯一存世的真迹一个字接近两个亿,他在电脑上搜索出来那副《上阳台帖》。我对着他吹了几个小时的牛逼,从李白真迹扯到摸金校尉和秦始皇陵。他说以后一定要去盗墓,还要拉我入伙,我婉言谢绝了。
第四天倒回时差,下午在阳台看了会儿书。天气很好,马上入冬了,有一点点冷,我加了件外套。
起了一点风,我不禁起身看了会儿天空。夕阳缕缕射来,颇有几何的美感。我仿佛从最下面那一根余晖的金丝中闻到了我老家院中棉被的气味,往上依次是杉树林肃穆伫立的呼吸、母亲给我掏耳朵时发丝拂过脸上的痒痒感觉、还有那波光粼粼的河面和枯黄的稻田,田埂这边是我在小跑,那端的顾恨水一动不动凝视着我。
那片离我们最近的稻田永远是能得到孩子的天真稚气的青睐的。我们曾拿着长长的竹竿接着一个天上的塑料袋,一路从村子的最后面跑到马路前,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在秋末冬处的漫漫田野上奔跑,那时候我的身体素质应该还是不错的。
那片阳光下还有我那所蓝瓦红墙的县中。那时候李奇然还写诗,写过的一首关于鹿的诗让我陶醉不已,那感觉像是下午茶的抹茶司康气味弥漫在惬意无比的具有果冻般质感的时间里,温柔治愈又芬芳馥郁。这又让我想起了那首被我弄丢的诗——换手机的时候忘记转移备忘录了——诗中的女孩在那个碎金炎夏的异国街道上漫步时听着r&b音乐,走到她身边会闻到冰冻的香草冰淇淋香味。那首诗丢掉了真的可惜,虽然有些缺点但我还是很喜欢的,那次丢掉了好多诗。反正就是那种味道吧,那种治愈的抹茶香味吧。我只有在看一部日本动漫和第一次读戴望舒的《雨巷》的时候有过那种感觉,因此我记住了李奇然的那首诗。他拿给我看的时候说“瞎写的,写的一点不好,都不好意思给你看。”我读完后就像上面说的那样对他如实表达了自己的喜爱之情,他猛然跳起来说了句“真的啊!”然后一把拉住我,说:“其实我觉得这首诗写的特别好!我写了一个晚上!”
就在那样的夕阳下,我坐在他的电瓶车后面和他说笑着,发出长长的一串笑声。他几乎要把头扭过一百八十度,对我说:“你怎么笑的跟李白一样?”
李白的笑谁听过?没人听过,没人知道,但是那一刻我的笑声是和李白一样的。他那句话使我高兴了好多年,直到现在都是。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吟诗的声音从我上方传来,应该是从四楼的宿舍阳台传来的,我在三楼。这几句诗在我的思绪飞到那么远的地方时传来,竟有几分“应景”,虽然阳台的景色不比滕王阁,但此时也不差啦。
晚上陈凡打游戏,他玩手机喜欢上床躺着玩。当时也不知是到了什么激动之处,想赶紧上床,就一手扒着那个松松插在床边的护栏上就想两脚爬上去。那个护栏我是从来不敢扒拉的,上床必须用扶梯的。结果可想而知,他重重摔了下来,金属护栏和他快两百斤的体重狠狠砸在瓷砖地板上,像一颗小当量核弹。
“我的妈,怎么搞的。”我赶紧上前把他扶起来,罗宇航也把头扭过来,还摘下了蓝牙耳机。
“妈的。”他捡起手机,还好没摔坏。
“没事吧?”
“背有点痛。”
“my back,my back!(我的背,我的背)”我想起《蜘蛛侠》电影里主角彼得摔下来时的台词。
他没有回应我的风趣幽默,把护栏重新安装好,爬了上去继续打游戏,一边嗷嗷嚎叫一边打着未结束的比赛。
“陶潜,我好疼,我怕我要死了。”那局游戏打完,他在床上对我说道,这个时候他开始考虑严肃的生存还是死亡的问题了。
“严不严重?伤到内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