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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幸福家庭里的孤独者

1981年是一个风云激荡的年代,大包干、分产到户、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等等热词不只是频繁出现,而且在全国各地将被全面落实,六七十年代被极致打压的投机倒把也逐渐放开,胆子大的那小步子是越迈越大。

秦东洲很想找人谈谈国家大事,爷、妈,身边的长辈、邻居们现在每天谈的都是地要怎么分,怎样才能离家更近,生产队库房里的农具、筐篓子、农药怎么分(事实上,根据秦东洲的记忆,很多东西等讨论好怎么分之后,已经不用再分了,因为都被大家积极的偷光了。大堂哥秦东明夜里到他家来过好几次,很慷慨地赠送了农药、铁铲……)。

秦东洲凑到大家身边,刚想表达一下自己的看法,叔叔秦如海就一把把他扯过去,抚摸着他的脑袋:“小洲,身体好了吧?都怪叔啊,叔不结婚了,我去跟你奶说,把砖头搬过来,给你家起房子。”那说的是一脸的温情。秦东洲嫌弃的甩开小叔的手,我这上辈子57岁,这辈子15岁,两辈子加起来72岁的头也是你摸的?你也不比我大几岁好吧,能不能别在我面前冒充长辈呢?好吧,他没冒充,这个长辈是板上钉钉的,再说大八岁好像也不小哈。

和这一帮子大人没有共同语言,那就到学校去混混吧。上学还是一件很愉快的事,因为秦东洲学习成绩好啊,要不他怎能成为八十年代的大学生呢?成绩好的学生在学校就是王道,就是老师眼中的宝。

“东子,走,尿尿去。”下课铃刚响,同桌猴子拽起他就往外跑。

猴子的爸爸和大姑父刘雄都在公社农机厂上班,农机厂其实以前还可以,能生产脱粒机、粉碎机,特别是在机械维修上很有一手。后来几个住牛棚的老家伙返城之后,渐渐地就只能吃老本了,但好歹也是带出来几个师傅。

学校厕所不多,靠近校门口一个,宿舍区一个,教学区一个,家属区一个。小便池前面人挤着人,大家队伍排的很齐,侯亚飞嚷了一声:“来,东子,比一个?”

在这个地方,不能比谁尿的远,否则以大家的功力,估计得反弹回来,只能比谁尿的高。这个也是有技巧的,得掌握角度,否则自由落体下来,搞不好落得一手一身都是。

秦东洲以手扶额,我去,你跟一个72岁的爷爷比谁尿的高?这话你是怎么说的出口的?

“幼稚。”秦东洲翻了个白眼过去,丢下手里的东西,拍了一下侯亚东脑袋。

“我靠,你那手摸这摸那的,别再拍我头了行不?”侯亚东一边嚷着,一边冲着秦东洲转过身来,水枪前面画出一道亮晶晶的弧线,吓得大家纷纷跳到一边。

唉,天大地大,奈何竟然没个说话的地方,没个说话的人,唉,“凭阑半日独无言,照旧竹声新月似当年”,知音难觅啊。人世间,最大的孤独不是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而是身边有着许多至亲至爱的人,却是无人可倾诉,这是心的孤独。

其实,回来还是很幸福的。

妈妈赵春兰为人善良,对他这个儿子更是没的说,早饭两大碗麦糁子稀饭拌咸菜,中午一碗半大麦仁干饭配炒韭菜,晚上稀饭继续,就是没有肉,只要有空,赵春兰是必须盯着他吃下去的。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她发现儿子吃饭是越吃越少了。

老子秦如松平时不笑,估计他就没学会笑,家里规矩最多的就是他,就算是吃个饭也有很多规矩:筷子不准插在碗上,不准搅合菜碗,不准托腮,不准吧唧嘴,筷子不准敲碗……其实长大之后秦东洲还是很感谢他老子的,因为大家都夸他有素质。秦如松对他最大的要求就是上学读书,一旦涉及到学习不好,立即上手段,一根树条立马往屁股上抽,抽到树条断了为止,或者赵春兰舍死护犊子,在这上面秦东洲是没有叫停的发言权的。秦如松对儿子的上学问题如此执着,据老妈赵春兰讲是有故事的。

据说有一次县里农机局的技术员下乡对农机年检,技术员中午在大队吃喝后又睡了个午觉,轮到检查秦如松负责的机器的时候,估计技术员有点累了,或者是烦了,就对秦如松说:“你的机器呢?把它抬上来吧,就放在大队部前面的场上。”

在他们东盐县到处都是河,运点什么东西都是用船,秦如松的脱粒机、旋耕机、柴油机、抽水机什么的都在船上。船离得大队部也不远,在他们这盖房子都是挨着河边建的。

秦如松都被说傻了,都抬上来?你老人家走几步就到船上了,扫两眼就算检完了,你让我把那一堆铁疙瘩都抬上来?给你看两眼然后再抬上船?

肚子里一堆的内心戏,但秦如松脸上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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