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苍凉,一阵狂风掠过山谷的道路两侧,刹那间风起,荒芜而空旷的官道上,比人还高出许多的杂草簌簌作响。远处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只见忽明忽暗的夜空下,一名骑兵由远及近朝着宣罗的重镇清威一路赶去。
半个时辰后,永历帝朱由榔的书房内,前任内阁首辅马吉翔正与昔日的大明皇帝密谈。
而今身为太上皇的朱由榔可谓是轻松闲适,早晚再无政务到他手中,也没有臣子跟他禀报朝廷的状况。
无所事事的他干脆开始了辛苦耕耘,不过一月多的时间,他的后宫妃嫔已有两人怀上了龙子。
虽是没了往日的提心吊胆,可这种过于踏实的感觉,却让朱由榔感到愈发不适应起来。他可是皇帝,哪有居于乡间不问政事的皇帝?
即便如今的他依然是身份尊贵,可不论是臣子还是宣罗的官员们,看待自己的眼神也仅仅只有敬而缺乏畏惧。
谁让现在的他手中并无实权呢?
权力这东西让人上瘾,大权在握的时候每日烦恼,为朝廷的琐事与边关战报而忧心,等到真正失去了,才发现一切都后悔莫及!
只不过,朱由榔也明白自己做得不够出色,因而还算能够克制住自己的野心与念想。
“马爱卿,到底出了何事?朕方才都已经睡下了。”
朱由榔有些不耐烦,开口问了一句。
“陛下,臣有重要的事情禀报。”马吉翔压低声音,来到朱由榔面前,“一炷香的功夫前,有景线的人来跟臣汇报。”
“哦?”
一听是景线的消息,皇帝朱由榔顿了来了精神,“景线到底如何?皇儿怎么样了?”
“陛下,眼下朝廷的局面很危险。听闻此战中皇上受了重伤,而今一直都是昏迷不醒的状态,李定国给皇上找来了土司那里的神医,也对皇上的症状束手无策,恐怕......这一次皇上不一定能挺过去!”
马吉翔故意哭丧着脸,不知不觉竟开始哽咽起来。朱由榔更是满脸惊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皇儿!”
朱慈煊可是他的太子!自小跟着他一起漂泊流浪,全然没有享受过什么富贵的生活,比起从小在王府长大的他简直是天差地别。
如此这般,还要在朝堂危亡之时扛起拯救大明的重担,这着实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朱由榔虽迷恋权位,可他亦清楚,这段时日来的闲适安宁有多么舒服!这一切都是来之不易的。
“煊哥儿!朕对不起你啊!”
朱由榔泪眼婆娑,一时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的儿子其实并不少,可大多早夭,此前就有过两个太子均夭折了,而今要是朱慈煊再死掉的话,那他目前可是绝后了!
虽然妃嫔们肚子里已有了新的血脉,可谁知道会不会是一样的下场呢?
更为主要的是,自己可是看着朱慈煊长这么大的。对于朱由榔来说,看似儿子那么多,实际上感受到父子亲情的,说到底也就朱慈煊一人而已。
朱由榔越想越伤心,最后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一旁的马吉翔也愣住了,他可没想到永历帝会有这般伤心。本来他的哽咽就是故意演戏给永历帝看的,嘴中所描述的情况更不是他讲的这样,一切都只是为了忽悠永历帝编造出来的。
此时的马吉翔只知道朱慈煊昏迷了一天一夜。
在他看来,皇帝昏迷一天一夜都未醒来,大概率是得了什么重症,如此一来的话,死亡恐怕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陛下。”
正在朱由榔捶胸顿足,为自己将要绝后而哭嚎时,站在他面前的马吉翔突然一下跪倒,冲着朱由榔就猛地叩了三个头,“陛下,现在正是我大明危急之时,您必须站出来主持公道啊!”
“皇上若是崩了,以李定国等人的心思,万一挑一男婴出来说是皇上的血脉又该如何?”
“李定国本就是狼子野心,早就想控制朝廷。此番若是被他得逞的话,大明可就真的完了啊!到时候不仅陛下性命难保,大明恐怕也不再是朱家的天下。”
马吉翔的话终于止住了朱由榔的哭嚎声。
他满脸惊诧,似乎被这段话给惊醒了一般,站在原地开始琢磨起来,“马爱卿所说不错。万一皇儿真的出事了,朝中之事又该如何?”
“即便李定国愿意效忠大明,他的部下就会安分守己吗?”
朱由榔满目冰冷,脸色也愈发铁青。
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