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震动之余,咒光剑气乱流四飞,一切光影伴随着剧烈摇晃杂糅在一起,叫人视而不清,一时无论是仙是人俱惊惧不已,此起彼伏地发出尖叫。他在颤动的天地间被身边人猝不及防地一撞,刀刃立刻脱手而落地,转眼就被晃动的人海所淹没,就算他有意立刻找回也无法在这种人群慌乱四窜的情况下趴到地上去找……在他被人潮推搡而脚下不稳时,还是前方被他宣判死期但逾期未死的人好心,伸手扶住了他。
“别乱动,那刀咱们一会儿再找……”
(……?!)
他在准备动手时,明明是瞅准了她专心前方无暇后顾的时机,连头都没回过的她,又怎么会知道自己杀她用的刀掉了?还是说……她是早就知道他的杀心,故意露出后背给他,这才表现出毫不设防的模样?
想到这点,他心头一惊,再次背生一种冷意,一如当年得知慕漪涟在那夜背身“熟睡”的真相。
……该是怎样的人,能接受别人三番两次杀死自己?该是怎样的人,会摒除知晓死期的恐惧,平心静气地待人所杀?
与他翻起风浪的内心相反,天地间的异变逐渐趋向平静。待他回神再看周遭时,才发现身边的一切皆如末日来临般被涂以猩红与腐黑之色。流云在飓风的鞭笞下在天上推拥堆叠,呈现出螺旋阶梯的无限上升形状,从四面八方包围住已然变成昏黄暗淡之色的弦月——在这种极具震撼力的奇特天象之下,万物俱如被打入了四面皆壁的井底,只能在深渊中遥望那唯一但又朦胧浑浊的光明。他与身边人群一同抬头望天,顿时只觉乾坤之大,自身渺小如蚁。蝼蚁只配在天道之下苟延残喘,怎敢与天争命?一时间,他竟觉得那天上的漩涡像海水一样倾泻,以叫人耳鸣的巨大威压铺天盖地地朝着自己压下来,他就算再怎么用力呼吸也感到万分的窒息——
“……抓着我的手!坐下来!放慢呼吸!”
在嗡嗡作响的耳鸣声中,他依稀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赖金发?”
——“……慕少辞!”
在致命的窒息感中,这久违的称呼还是打开了他亲手封上的记忆之门,无数与慕少辞有关的回忆碎片像纸片一样从中翻飞而出,快速地在眼前掠过,只是他双手不停抓挠着自己的脖子,暂时无暇去抓住其中任何一张。他大口大口地喘息,以图减缓这剧烈发作的窒息感。但越是这样喘息,他的五脏六腑越痛,像是体内的一切脏器都被绞在了一起。他浑身被冷汗浸透,克制不住地小幅度抽搐身体,眼前一片花白,如溺水一样深深陷入无尽的痛苦中,下意识间,他紧紧抓住身边人扶住他肩膀的手,将其当作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这救命稻草后来不知递给了他什么,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觉有个薄薄的东西盖住了自己的口鼻,随后他再多呼吸了几次,感觉好受多了,致命的窒息感被逐渐缓解,他也逐渐恢复了对身体各个部位的感知与控制。而在意识还未完全清醒之际,他气喘吁吁地跌坐在茫茫一片空白的识海,面对开启一隙的记忆之门,忽然间想起,这种连呼吸都觉得痛苦的情况,很久以前实有发生过一次——在那吞鲸帮的海鲨窟中————
——那一晚,吞鲸帮以及双头蛇帮联了手,双头蛇帮着人调虎离山,引开赖惊涛的注意,吞鲸帮则派人在那雨夜闯入慕家,以他为要挟将慕漪涟制服。吞鲸帮的这些人在行动前便与双头蛇帮商量好了战利品的归属——十里八乡美名远扬的冷清美人慕漪涟被实力更强的双头蛇帮当仁不让地点名要去,在他们被掳出渔村不久后就被吞鲸帮着人送去了双头蛇帮的快活洞。而与海赖帮结怨已久的吞鲸帮则要利用这次行动使赖惊涛关心则乱、露出致命破绽,便故意伪造慕漪涟和她家小鬼都被他吞鲸帮掳去的假象,引赖惊涛一次次踏入他们早已设好的陷阱。
他被吞鲸帮的人捆得死死的,被当做诱饵诱骗赖惊涛一次次来营救。吞鲸帮不给他吃的,不给他喝的,整整把他捆了四天。四天后,等他被带到了吞鲸帮的领地海鲨窟,赖惊涛的人终于发现慕漪涟不在吞鲸帮里,那之后海赖帮的汉子们便再没有来营救过他。他认清了现实,本也没抱太多希望被人所救,只是人类的本能叫他苟延残喘了下去。即使几度因过度缺水而意识模糊,他仍靠着生存的本能,在海鲨窟内地牢里舔着从那阴湿石块间蕴生的水珠又活了两天。等到这两天过去后,吞鲸帮没有彻底扳倒海赖帮,也没再见海赖帮的人奋不顾身地来营救,便觉得他没用了,有说要把他开膛破腹喂海鸥的,有说要把他大卸八块喂鲨鱼的,也有说要把他卖到西国当苦力的,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