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脖颈和姣美的侧脸,随后将手随意搭在船栏上,淡淡地看着那拿着几本书从港口人群中穿行、看到船只的离开时神色瞬间由欣然变得黯然的男人,只说:“嗰个人系阿娘嘅师父,呢度先系佢屋企【这里才是他的家】,你哋替娘同他告别吧。”
他眼尖,有瞅到那位高僧手里拿着的书,其实是几本在市面常见的基础伏经,慕漪涟早在海赖帮老家的时候就把那些书翻烂了。这下他多少能够理解为什么这位伏教高僧会跟着覃雨来见慕漪涟,又在慕漪涟当了海盗后还执意跟着她了——他还算记得,在小时候被慕漪涟带回东陆前,慕漪涟是在某个伏寺里修行的伏女,挺受人敬仰的。这么看来,慕漪涟曾经带他待过的伏寺,便是暮合当主持的宝梵寺。慕漪涟的慕,就是源于她当伏女时的法姓。暮合教授慕漪涟伏法,慕漪涟却在修行期间犯了戒,和经常来寺内听讲经的覃雨生下了他,由此离开了宝梵寺。覃雨在东陆眼睁睁看着慕漪涟嫁给赖惊涛,心有不甘,于是在往来宝梵寺时和暮合提起了慕漪涟,邀请暮合去东陆开导其曾经的徒弟。暮合对慕漪涟来说是有影响力的。而不管暮合的本心是劝慕漪涟回归伏门,还是劝慕漪涟顺从本心和其真正喜好的人在一起,慕漪涟在听过暮合讲经后算是得到了“开解”,于是再次与覃雨纠缠不清,如此才有了后来的种种事情………
……他很快就理清了这一切之间的联系。念及暮合的参与或多或少地导致了后续的一切,所以他在赖银发和琼娘踩着船栏挥着手、奋力地替慕漪涟和那人告别的热闹背景下,对着船下那高僧只露出了一抹冷笑,以此作为今生的最后一面。随后便从船边退后,要回去擦他的刀。
而在他要走时,慕漪涟跟着他,似乎有话要和他说。于是他便没有继续往船舱走,径直去了另一边的甲板。随后,慕漪涟在他身后沉默了许久,过了好一阵子才说:
“系沙洗金把我喺星城嘅假情报告诉了惊涛,佢喺嗰阵【他在那时】就同荆啸水联手喇。所以,唔好认为大浪帮喺水师围剿时救过你哋,就对佢心怀感恩,放松警惕——记住,佢也系你嘅杀父仇人。”
“嗯。我知道。”
他在沙洗金失口提起慕漪涟中毒的事时其实就发现了,能知道当时外人难知的细节的沙洗金,定然有参与诱害赖惊涛。所以在离开大浪帮前,他听着沙洗金赔着笑对慕漪涟解释,是夜色太黑以为是敌袭才开火,是天干物燥房间走水才着急“找”她的儿女时,毫不给面子地就直接笑出了声。在离开大浪帮前,他回头看了沙洗金一眼,沙洗金也目光阴狠地看着他。他们谁都没掩饰目光中的杀气。他不再把他当做往日那个会笑着摸他头发的叔伯,他也不再把他当做最近还张罗着给其送刀做礼物的子侄————早晚有一天,他们会一决生死。
“……”
慕漪涟观察了他的神情,还是嘱咐他:“要忍耐。而家【现在】唔系同沙洗金反面嘅时候。在外帮人眼里,大浪帮还是我们海赖帮嘅救命恩人,最铁嘅盟友。”
“。”
如果她是来找他说这些事的,他想,话题可以到此为止,他知道了。所以他点了头,转身就要走。
而慕漪涟还是在他转身之际再次开口——很明显,她想向他表示些什么——
“……你……你还好吗……我见你嗰日晚上有受伤……伤口有无好好处理?”
“……”
彼时,他侧首瞥了她一眼。心里想,自己还真是不习惯变成这样的慕漪涟。沙洗金和他透露过那么多,他都没有问她到底有没有中毒,也没有问她现在到底是人还是修成金身的大士。归根究底,他懒得搭理她,不想了解她。他根本不关心她的安危及心情,同样也不乐意被她关心和多问。就这么明显的态度,为什么这位能以手段和实力一统东洋的新海盗联盟盟主会看不出来,非要找事呢?
“对喇,你而家系海赖帮嘅帮主。”
他抱起手,漠然地回头与她对视,语气毫无感情:“回禀帮主,我冇事,唔用挂心。……这样就可以了吧。”
“……”
这下他终于从这个变化极大的人身上看到了以前的影子——她不高兴时会下意识地皱下眉头,稍微有点泪意眼眶便会泛起一层薄薄的红色。以前她就是靠这副欲言又止、泫然欲泣的样子,叫赖惊涛又哄又怜,为她让步的,然后无需她要求、无需她言语,便心甘情愿地为她献上一切,为她剖付心肝……
可是赖惊涛已经死了,这世上最爱她的人已经被她自个害死了。他最爱的人也正是被她这幅看似软弱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