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散去,留下的只有一面自下攀延着褐黑色斑点的暗灰墙面,靠墙一张被浸黑浸烂的木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件单薄黑色的风衣,看起来很新,还有一瓶白色的罐子,在这样阴暗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扎眼。
“真像个监狱。”徐明桥在心里小声发表看法。
身上没有被子,徐明桥发呆了一会,慢慢回神,才用左边手肘撑着,慢吞吞地起身下床。
突的左手腕剧烈一疼,身下垫着的毯子一滑,整个身子猛得跌到地上,同时金属坠落的声音也在不远处响起。
徐明桥只觉得眼前一黑,鼻梁和额头撞得生疼。潮湿的地面淤积了摊摊的污水,身体的撞击将污水溅起,沾到脸和衣服上。
“斯——”徐明桥抽气一声,左手手腕剧烈的疼痛感让他不由自主在地面上蜷缩起来,右手颤颤巍巍试图靠近疼痛处,终是因为痛而隔了一段距离。眼角渗出了一点泪水。
待这突然而来的痛觉渐渐淡去,徐明桥睁开眼睛,在黑白色块的交叠重影下,看到自己的左手手腕处有好几道深长的刀痕在不停吐出血来。血腥味浓重。
看着不是很深,但阿尔感觉自己的手快废了。筋脉被切断的眩晕感,某几处被重复切开的刀痕交点,碎肉的异物嵌在皮肉里,麻木与痛苦隐隐感染着骨。
与此相对,液体在血管里鲜明的流动感,告知身体经脉的联通。这种相斥,让本就疲乏的大脑,开始不住地恶心。
小心翼翼地护着伤口,他缓缓起身,先是单膝跪地,见得身前一滩浅浅的污水,在混动后沉寂下来,倒映出一个狼狈的人。
杂乱微长的黑色头发,深邃的眼睛里露出茫然的神色,脸颊,嘴角以及发丝上都沾上了泥水,原本透出书卷气息的人身上现在倒是狼狈占了上风。
这不是我。
徐明桥十分肯定地对自己说。虽然模糊的感知中,自己确是那种在书浸染下难得露出书卷气息的人,但自己绝对不长这样。
模糊的记忆让“徐明桥”不再是一个名字,它沦落为了代号。
自己是谁?
徐明桥放下纷杂的思绪,环视四周,找寻刚才金属声音的来源。
那在不远处,是一把纯铁的美工刀,藏身在黑暗里。
“自杀.....?”
徐明桥虽然要记忆没记忆,刀也不是很“坚固”,但它似乎向徐明桥传递了一种不好的讯息。
那种断手的痛,肯定是下了赴死的决意。
身侧木板床只垫着一层灰色的薄薄的毯子,虽然上面零零星星落着暗色的水渍,没有血迹。靠着床就是一扇沉重的木门。
久居于此并非良计,徐明桥深吸一口气,半悬着左手,身体倾向美工刀,以一种极为别扭的姿势用右手拿起刀来。
刀干干净净,没啥血迹。习惯性地将刀片拉到最低,徐明桥打算扣上保险塞进裤子口袋,发现这把纯铁的美工刀并没有做相关的设计。
差评,一看就不是我会买的刀。徐明桥抿了抿嘴。
随后他把刀抓在手里,晃晃悠悠站起来,浑身僵硬的不像话,关节像生锈的齿轮。
徐明桥挪到桌前,放下刀,低头检查起那件风衣。
风衣有点皱折和摩擦痕迹,总体还是很干净的。靠近鼻子闻了闻,有股很淡是血腥味。
左手腕的伤口看着已经愈合一阵子了,许是刚刚下床时没意识到他的存在,才误打误撞扯开了伤口。
徐明桥唉了一声。
“不过还好”,徐明桥看了一眼让自己受难的家伙,虽然痛与痒一直盘踞在伤口处,但血已经慢慢止住了,不免心里嘀咕道,“这具身体愈合能力这么好吗?”
屋子里除了潮湿的气味,并没有闻到除这以外的血腥味了,手腕上的伤口是刀所划,但刀干干净净的。环顾周围也很“干净”——没有血迹。可能第一案发地点不是这个房间,真正犯下伤害罪孽的刀也不是眼前这把。可为什么要拿上这把美工刀呢?因为缺乏安全感,所以带着防身?还是因为“习惯”?
徐明桥不准原身的性格,不敢随意猜测。
右袖口内侧有一排黑色的文字——“阿尔.格莱德”,很明显是后期某个人用黑色针线,很富有童真地缝上的。只要一看,就知道这是初学者不成熟的作品,歪歪扭扭,大小不一。
这应该是这具身体主人的名字。
摸到外面袋子里,很深,符合徐明桥自己的品味,他把美工刀放进去。右侧袋子里面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