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酒楼出来，便一路来到云台郡的码头。

虞水蜿蜒曲折，宛若一条横亘于大虞朝境内的蛟龙，码头所在地的江水静静流淌，掀不起多少浪花。

两岸皆是青山，山间也有广阔原野。

一幅山随平野尽，江入大江流的即视感。

船只停靠码头，有弘舸巨舰，也有轻舟荡漾，船上不少船夫吆喝。

考虑到后面几乎都是水路，没多少需要脚力地方。

裴安便卖了那匹矮脚马，择了一艘大船乘行。

这趟泛舟江上行，也让他真正感受到李白诗中意境：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只是这水路并不平静，时而能遇见狂澜拍岸，卷起千重浪，使得船只摇曳，咿呀作响，似一叶扁舟置于茫茫大海间。

好在船夫技术娴熟，倒也无碍。

船上有不少客人，有商人、有书生，也有江湖客，鱼龙混杂。

江湖客很好辨认，负刀配剑者多数是。

还有的眼神里会酝酿一种杀气，不怒却慑人。

裴安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房里练气、炼神，乘黄亦然。

它不知裴安以什么办法，将那些耗尽灵气的空灵石怎么又变成蕴含磅礴灵气的灵石？

但如此一来，自己的修炼确实不需要担心没了灵气。

这是乘黄与道士之间的秘密。

不足为外人道也。

来到虞水的孟津一段水路，裴安走出房间，与船夫交谈起来。

“听说这孟津虞水域下有水怪作祟，船家可知？”

船夫言道：“行船者岂会不知道。”

“这水怪被我们虞水的船夫们称为孟津河君，自去年始凭空出现后就作乱不断，掀起不少大浪吞噬过往船只，那段岁月里不知多少人葬身于这片水域。”

说起此事，船家还心有余悸，有些庆幸自己那段时间没出事，安稳的活了下来。

得知真有水怪作祟后。

裴安再问，“难道就任由它在此翻江作乱？”

船夫摇头，“倒也不是，从今年初、也就是元贞三年后，上京那边传出有大虞河神镇压水祸，我们这些虞水船夫们也都跟着信奉大虞河神。”

“说来也怪，自信奉大虞河神以后，那孟津水怪也便极少翻江作祟。”

“只是每逢船只经过此段水域，都要求我等投掷些活牲畜祭祀孟津河君，以保平安。”

大虞河神？

裴安也是第一次听闻。

可以确定这所谓大虞河神绝对是近年才出现的神，与灵气枯竭有关。

因为以往这大虞时代根本没有香火神的存在。

有练气士、有武者、也有妖魔鬼怪，唯独没有香火神。

那么，这大虞河神又是怎么诞生的呢？

“大虞河神姓甚名谁？是大虞圣上敕封的，还是民间供奉的？”裴安蹙眉。

他想到前世关于香火神的概念。

要么由王朝敕封，要么则是民间所供奉！

“传言是圣上所敕封，不知姓名。”船家道。

“可有这大虞河神的神像在？”裴安再问。

“客人对此很感兴趣？”

“是！”

“让客人观神像可以，但绝不可不敬，这可是我们这些出船人的保护神。”船家犹豫片刻，见裴安气质不凡，谈吐举止大方，不是一般人。

要么是江湖客！

更或者是传说中的下山练气士。

“那是自然。”裴安抱拳施礼。

随之来到一方放置神龛的房间，一座神像矗立。

神像模样为一道人，双握双蛇，脚踏蛟龙，眸子开阖间有俯视凡尘之意，不怒而威。

神龛前摆放一鼎，有香烟袅袅。

船家虔诚祭拜一番，向裴安说道，“这便是我大虞河神，控双蛇，踏蛟龙，凡间有称为龙蛇水君。”

裴安以自己刚炼出来的一缕神识离体，竟从这神像间感应到一尊金光灿灿的神祇，巍峨屹立于九天之上。

有一丝纯净的信仰力自船家身上浮出。

融入神祇真身之中。

“难道练气士们已经找出了取代灵气的法子？”

他心中困惑。

这香火之道的开辟，绝对是练气士们的想法。

仙道路尽，以后将是神道的崛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