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起,那一刻,家中?的?变故、亲人的?离散、途中?跋涉的?苦难与内心的?委屈全部涌上心头?,她掩面低声啜泣。
“阿颂,莫要哭。”谭颂搀着她,温热的?眼神中?满是坚毅,“东家既出门了,我们就在这等,我们有手有脚,还?有一技之长,只要踏实肯干,终归能养活自己。”
一直等到暮色浓重,绣坊的?童老板才回来,听在门外等他?的?那对姐妹会苏绣,恰好他?这里还?缺些人,便即刻请了她们进来,让她们展示一番绣工。
谭黎绣的?金鱼纹穿花纳锦,栩栩生姿。谭颂虽不及姐姐手法娴熟,但绣工也还?算出色,童老板喜笑颜开连连称赞,让她们今晚就住下来。
从这起,姐妹二人都在童家绣坊接绣活为生。
做了两个月,绣坊因她们二人的?苏绣名声大噪,每日都有不少富家娘子过来定制花样。
“姐姐,你教教我金鱼纹是如何绣的??”谭颂凑过去,看着正穿针引线的?姐姐。
谭黎穿好了针,正画着图案,道:“阿颂的?青莲纹也绣的?极好,你若想学我这个,等我忙完手头?的?活再教你。”
“姐姐真厉害。”谭颂望着她熟稔的?手法称赞道。
童老板在外头?喊:“小黎,何家前?日订的?花样可绣好了?叶夫人派人来催了。”
谭黎放下手中?的?活,立即回忆起来,一拍脑门道:“绣完了绣完了,我刚从李家回来给忙忘了,我立马便送过去。”
这是清安县最有名的?富户何家,如何也怠慢不起,谭黎匆匆收好针线,准备把绣样亲自送到府上去。
谭颂看着姐姐未曾画完的?花纹,按耐住她:“姐姐,我去罢,你继续画。”
“你风寒还?没?好,外头?还?下着雨,出去一趟万一又加重了如何是好,你就呆在绣坊。快晌午了,等我回来带桂花糖糕给你吃,下午再教你绣金鱼纹。”
回忆被雨水冲淡,在无数个梦回里,谭颂不止一次回到过姐姐出门的?那个晌午。她在梦中?泪眼婆娑,任凭她哭喊挽留,却怎么也留不住那个打着伞离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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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府的?管家何福在一旁听罢,双目闪烁,心中?升上了几分寒意。
谭颂突然对上他?的?眼神,淡然道:“还?得多?谢何管家酒后吐真言,才能让我知道害了我姐姐的?凶手。我才能杀了那个畜生,为我姐姐报仇。何福,你当年所?看到的?、以?及酒醉后对我说的?话今日敢不敢当着全部人的?面再说一遍?”
何福慌作一团,背脊生汗,他?如今再如何掩饰,也猜到了这一切因他?当年无意中?窥见的?一件事有关。
裴谙棠抬眸扫了一眼何福,众人疑虑的?目光也都盯在他?身上。
“我说,我都说!”他?猛地站出,伸手重重地一抹了把脸,神情万分难挨,恐惧中?夹杂着悔恨。
五年前?的?那件事,至今一直深藏在他?心里,当他?想遗忘时,那道绝望的?声音却一直萦绕在他?耳中?,多?年如是。当他?想把谴责尽数剖析出来时,那些威逼利诱又重重地压在他?心头?。
他?嘴唇颤动:“五年前?,我还?是府上的?一个门房,那日清晨大雨,我正准备关门时,一位姑娘……一位姑娘匆匆上门说是来送绣样。”
那日,天色灰蒙,大雨如注。
何福撸起衣袖,擦了擦脑门上的?雨水,准备关了门进去躲躲雨。
“请等等。”谭黎一身淡雅素衣,叫住了正要关上门的?何福。
门又重新被推开,何福淡淡瞧了她一眼,疑惑问道:“你是何人?”
谭黎站到檐下,为显礼数匆匆收了伞,手里还?捧着一个锦盒,她全身都零星沾到了雨水,唯独怀中?紧紧搂住的?锦盒干净如新,“我是童家绣坊的?绣娘,特?来给贵府的?夫人送绣好的?绣样的?。”
何福想到夫人身边的?宋婆子确实吩咐过他?,若有绣娘来送绣样就让她进来。
“哦哦…”何福朝她比手势,“你进来罢。”
“多?谢。”谭黎细声道。
谭黎被领进后院花厅中?,四?下无座,也无人来接待她。
等了一会儿,只见一趾高?气昂的?妇人走来。
叶氏身边的?宋婆子奴仗主势,一向心高?气傲,想到今日让她白跑一趟绣坊就不自在。
眼下看着谭黎微湿的?衣襟,她高?声扬眉道:“谭姑娘,你来得不巧,我们夫人睡下了,实则是不好去叨扰。夫人说了,怕绣娘偷工减料,拿了银子就跑得找不见人了,是以?定要当面检查一番花样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