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谙棠一见她, 昨晚她趴在船沿探手戏水的那一幕又?浮现眼前。
他?嘴角弯了弯:“今日案头事少, 我便早了些。”
南阳村河坝年久失修,裴谙棠这几日正为了主持修河坝的事费心费神?, 他?当然不会说他?为了不忙到那么晚,连午膳都是?在值房内边处理事务边匆匆吃了几口。
凌玉枝瞧了瞧他?身后, 发现只有他?一人,“谢公子呢,他?昨日也说要一道?来的。”
“他?住在南街,许是?要迟些。”
“那你快进来罢。”凌玉枝引他?进去,斟了杯茶水给他?,“你先坐,后面还有一些没包完的,我去结个尾,马上过来。”
裴谙棠进屋时?便闻到一股浓郁的清香盈至满室,这种清香果然与昨日采的鼠曲草本身的气味有些相似,他?越发疑惑凌玉枝用鼠曲草做了什么吃的。
他?放下茶盏,对着眼前劳碌的身影道?:“我来帮你罢。”
“好啊。”凌玉枝没拒绝,莞尔道?,“我教你。”
两人洗净了手正打算往后院走,那头江潇潇探头探脑到各处像在找些什么,见到裴谙棠来了,她热情地唤了声“裴大人”。
裴谙棠温声回应,“江姑娘,叨扰了。”
凌玉枝见她“上蹿下跳”,疑道?:“潇潇,你在找什么啊?”
“阿枝,你见着麻团了吗?”
凌玉枝猛然想起好像是?有一阵没见着麻团的了,“没有啊,肯定?躲哪玩去了。”
“我去找找,别被其它?猫欺负了。”
凌玉枝心想,这懒猫不从别人口中凶狠夺食就不错了。
走到院中,桌子上的油纸中放着个个绿油油类似月牙状的果子。
“麻团是?我养的猫。”她边上手边教裴谙棠捏花边褶皱,边道?,“它?还挺可爱的,等我抓过来给你看看。”
裴谙棠从前没见过这种果子,自然也不知道?是?何种做法,但只看凌玉枝包了一只,仿佛顿时?心领神?会,他?立即拿起张面皮,第一个竟也包的有模有样。
凌玉枝看着他?包的圆润饱满,褶皱也整齐一致,叹道?:“好厉害啊,你学东西真快。”
她小?时?候学着包了几次才勉强能看,裴谙棠一个大男人,上得了公堂审案,也下得了田间摘野菜,连做点心也颇有些天赋啊。
聪明人果然学什么都快。
裴谙棠觉得颇为有趣,笑言:“第一次做,凌姑娘教的好。这果子形状甚是?灵巧,名为什么?”
“清明果。”凌玉枝怕他?不明白,又?补充一句,“清明前后吃的果子。”
两人闲聊时?,裴谙棠觉得方才满身的倦意顷刻之间烟消云散。他?总能从凌玉枝口中听到许多新?奇的事物,即使?这些事物他?闻所未闻,但经她一解释,总有种妙趣横生之感。
手上微微停住时?,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思虑着要不要和凌玉枝说。细细一想,这事她也阴差阳错被牵扯其中,定?也很想知道?上次那桩案子的后续。
他?从手中移开视线看向凌玉枝被凌乱发丝触动的双眼,“刘隐月和谭颂的拟罪文书,刑部已发下来了。”
凌玉枝停下动作,眼中迫切地望着他?,“拟的什么罪?”
她其实还是?有些私心过问起这件事来。
裴谙棠眼神?予她回应,“笞五十,徒三?年。”
案子虽上移至章州府,但毕竟是?在清安县发生此案,也是?由他?经手查出元凶,是?以刑部最?终所批的拟罪文书也下发至了清安县县衙。
他?语气不急不慢,缓和道?:“刑部这样判,应是?心中也有定?论。”
凌玉枝得到心中所想的答复,企望的神?色熄了下去,微抿嘴角点点头,“那她们?日后还是?能回来的。”
她望向一处,视线渐渐泛起了模糊。
她不止一次想过,若是?世上像何济延那样的奸恶之人少一些,就有许多良善之人能活得长久美满一些。
世间女子总是?不易,她们?想要做一件事往往要比男子难的多,正因如此,她们?所说的话,她们?心中的心愿,总是?容易被人忽视、淡漠。
可无?论男子女子,都有一颗自己?的心,心赋予人情感,人有了情感,遇到不平就会反抗、会不顺从,会为了自己?的本心去搏些什么。
每个人都不弱小?,他?们?都是?完整的、只属于自己?的人,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视他?人如芥子,因为本质上,大家都是?一样的人。
她从汹涌的思绪中抽离出来,目光重新?落回落到站在他?身旁的裴谙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