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看看那里摆的是什么?书,可我觉得我已是半个残废了。”她看看自?己的脚踝。
裴谙把手中的药罐子搁下,走到?眼前那条石阶前,把上面陈放着的书卷一本本摞起,一册不?落的放凌玉枝挨着的石桌上,
“这是我书房摆的一些旧时的文?章书卷,从燕京带过来时便一直存在箱中,江南春日雨水多,一放便搁置了几个月。摸着已有些许潮湿,这几日趁着天气?好,拿出来晒晒。小九不?记得序列,我便与他说等我回来亲自?收。”
“我能看看吗?”她问。
裴谙棠毫不?犹豫:“都?可以看。”
凌玉枝拿起一本《资治通鉴》,细细翻了几页,这书她也囫囵看完过。可摸着手中这本,每一页纸张都?泛起卷皱,上面还?有好些笔墨圈点的批注,可见读的人细致入微,烂熟于心。
再有下面的四书五经,《左传》《史记》之类的就更不?必提,只看陈旧的封页就好似能看到?裴谙棠曾翻过它们成百上千次。
凌玉枝看着这些书,仿佛能窥见到?一丝他若隐若现的过往,她好奇道:“这些书,都?是你什么?时候看的啊?”
裴谙棠坐在她对?面,看着她轻轻翻过的每一页,思绪飘的悠远:“五岁时便开始读了。”
书卷上每一个字,每一个圈点,都?是他不?同年岁时留下的痕迹。凌玉枝想到?自?己五岁时还?在与邻家小孩抢糕点吃,抢不?赢只会埋头在妈妈怀里哭,而裴谙棠那时却已经在读这些复杂拗口的书了。
她抚摸着这些书,心中油生?敬意。
“阿枝,先上药罢。”裴谙棠唤得她游离的思绪回笼。
凌玉枝回过神来,把书放回桌上,“你把药给我,我自?己来便好。”
手还?是好的,她可不?想真当一个“残废。”
裴谙棠把两?瓶药都?给她,指着其中一只白瓷瓶道:“先上这个,最后再是那个。”
“好,知道了。”凌玉枝看他又起身,问道,“你去哪啊?”
“你等我片刻。”裴谙棠温言,又朝院落的另一侧走去。
凌玉枝脱下鞋袜,右脚脚踝已小片红肿,罐子里的药涂上去冰冰凉凉的,镇得痛感悉数消散。过了片刻,涂药处冰凉褪去,渐渐被升起的温热之感包裹。
她穿上鞋袜,又闲暇地去翻那叠厚厚的书册,拿起一本《周礼》时,底下正?压着一本线装小册,随手一翻,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字,她没读过,看隐隐猜是四书五经中的名言。
通篇字迹行?云流水,笔墨横姿。细看铁画银钩,清秀舒展,每一页的落款是裴谙棠的名字。
凌玉枝猜测,这许是一则帖集,这册帖集纸张白洁工整,墨迹清爽毫无湮染,不?似上面那些书一般陈旧泛黄,字迹模糊。似乎是近来所写。
在裴谙棠端着一方小茶盏回来时,凌玉枝笑嘻嘻地朝他道:“裴谙棠,你的字写的真好看。”
裴谙棠眼中起初是疑惑,直到?走近她时,看到?她手中捧着一册帖子,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不?禁面色微红,眸子闪了闪:“这是我初来这里时所写,写字可平心静气?,消去内心浮躁。我便写了摘抄了几则五经。怎奈笔法尚浅,这册拙笔,权当是闲暇之时信手涂鸦。”
“你骂我?”凌玉枝撇嘴,嘟囔出声。
裴谙棠一时慌乱,眼中满是茫然看着她。
凌玉枝指了指那册帖集:“你这是信手涂鸦的拙笔,那我写的字成什么?了?”
“对?不?起阿枝……”裴谙棠连忙道,“我并?无此意……”
“好了,我不?怪你了。”凌玉枝看着他泛红的面颊,不?禁支颐展颜,看到?他端来的小茶盏,又问,“这是什么?啊?”
裴谙棠反应过来,把茶盏推到?她身前:“蜂蜜茶。”
喝蜂蜜茶能解酒,凌玉枝端起尝了一口,茶水入口温热清甜,她笑着道:“好喝。”
随后一饮而尽,杯中见底,手边那几张纸还?在不?听话?地随风簌簌而动。
凌玉枝抬手一压,纸张听话?地垂在手下,她轻轻婆娑,“裴谙棠,你这册帖集能否赠与我?我欲拿回去空闲时对?着好好临摹一二。”
他点头应道:“你若喜欢,都?可以拿回去。”
清风微拂,夜间蝉鸣相应,凌玉枝拿着话?本与帖集紧紧环在胸前,夜色愈发甚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的脚在药效下已能触地,尝试起身站起:“药很管用,我大概能自?己走回家了。”
“还?疼吗?”
“不?是很疼,我可以自?己走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