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溢出一声清清淡淡的哼声,随即拿出两本?厚厚的书册,问他,“这两本?东西,可是你写的?”
温乐衍眼?神悠悠往那两本?册子上?移,看?清书封后,摸了?摸鼻子,眼?神闪烁,笑着插科打诨:“学生的一本?拙作,怎的到了?老师案头,老师以为?我写的如何?”
他一边问一边暗骂道:这绘妙楼的东家也?忒不讲信义了?,上?次拿着纸稿给他们?时还信誓旦旦说绝不会对?外?泄密身份,一转头就把他给卖了?。
程绍礼知他从小就机灵智巧,妙语善辩,一惯拿他没撤,只能由着他来。
“南楼梦谈,写的倒是不错。”他微微翻了?几页,又合上?书,“若非我截下,黄御史?今早便该上?奏弹劾你温乐衍不务正业,跑去写这等风月话本?。”
“黄玄德这个老东西,一惯咬着我不放。我一没偷二没抢,写点话本?赚点润资怎么了?。他若是弹劾我,我便抵死不认,反正只凭区区笔名,如何证明是我,他是半夜爬了?我家的窗看?到我写了??”
“你啊……咳咳。”程绍礼气得笑作一团,伸手便要拍他的头。
温乐衍晃身躲过,“我这般大了?,老师还打我?我脸面何在。”
“你有何脸面?”
程绍礼笑罢,神情肃然,素白的脸上?染起愁色,“当年?因科举案与?飞燕诗案,先帝宁枉勿纵,几乎是屠尽李氏族人,其中无?辜枉死之人不计其数。如今江庭书院出了?那等事,怕是又要起腥风血雨,你此去千万当心。”
当年?因那两桩大案,先帝迁怒李党。而李氏一族的血脉姻亲皆被牵连下狱,含冤而死。
到如今已隔了?十三年?了?,每每念起,依旧令人痛心疾首,而这也?是程绍礼一辈子的心病。
他悄然站起身,眼?神透过茫茫雨意,仿若又看?到了?十三年?前刑台上?故友的身影。
那个身影,有卓绝之能,却无?施展之地。半生行善,一身清白,最后却落得个含冤而终的下场。
程绍礼眼?中又清晰转为?模糊,恍然间,不知是眼?前雨声嘲杂,还是脑海中刑台之下的人声喧嚣。
他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释怀的憾事,或许也?终将抱憾终身。
“老师,我懂。”温乐衍也?走到窗前,站在程绍礼身边时,刚好抬头就可见他苍白的鬓发,他才?天命之年?,身躯就已被前尘旧事与?今朝恩怨压得清瘦佝偻。
他也?知道,十三年?了?,老师心中一直横着一道难以消磨深槛。
温乐衍眸中正色,艰难且凝重道:“我既去了?,就定会查清此案,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罪之人,也?不会牵连到任何一个无?辜之人。人命大于天,但每个人的命都?大于天。”
错便错,对?便对?,不能颠倒黑白倒行逆施,也?不能不论是非肆意牵连。
这也?是他顶着朝堂上?下的压力,执意请旨要去章州的原因。
程绍礼拍了?拍他的肩头,眼?中是亲切的赞许。
他一生虽门生众多,真正收入门下的便只有三位学生。
裴谙棠性子淡然,稳重内敛,谢临意洒脱张扬,行事果决。
温乐衍却生得七窍玲珑,圆滑世故之下又能屈能伸,且他九岁才?开始开蒙读书,到如今论才?学也?毫不输于谁。
“你去罢,你们?三人一同,我在京中也?能放心了?。”
江庭书院。
书院虽归从阳县与?清安县一同治理,但从阳县离之最为?相近。
从阳县的知县胡耀听闻褚太后的外?甥遇害,丝毫不敢懈怠,天还未亮便带着一行人匆匆赶往江庭书院,临近午时终于赶到。
县里来了?一行六个仵作,验尸后皆说徐子玉乃是死于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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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据山长所言,徐子玉年?纪虽小,可从来睿智懂事,从未顽劣难以教化。后院一向是无?人之处,他又怎会夜间跑到后院,无?故溺死在井中。
书院这等圣贤之地,竟发生这等命案,众人一时皆惶遽不安。山长已下令封锁书院大门,书院中人皆不可随意进?出。
谁不知当朝褚家权势滔天,而徐子玉却莫名溺死于井中,这让胡耀感到肩上?顶着千斤重的担子,他额间冒汗,“山长,昨夜是何人先发现?徐小公子的?”
山长一夜未眠,心中也?是惴惴不安,“胡大人,昨夜乃是在厨房做活的两位姑娘发现?的。”
胡耀示意将凌玉枝和江潇潇带来。
二人站在不远处,因来的衙差不让她们?走远,她们?身上?被雨水淋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