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大相径庭。
如今回想起,他还无比庆幸陪着裴谙棠去章州的选择。
傅昭宁站起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见他身姿如旧,身形稳健,与离开时并?无两样,这才暗中舒了口气?。
她性子如此,向来?潇洒随和,纵使?对?儿女关爱心切,也极少在儿女面前露出好言好语的慈母之态,心软常常不溢于言表。
“谢临意,你还知道回来?,你父亲和妹妹整日在府上念叨你,聒噪至极。”
谢临意知道自己母亲的脾性,微微偏头?展开双手示意自己通身无恙,“母亲便就未曾挂念我??我?回过府了,陪宛宛用了个?膳,还未曾见到父亲。”
“你如今多大了,挂念你作甚?”傅昭宁见他回来?,难得气?焰熄了三分,“气?都气?饱了,一盏茶下去都浇不灭满肚子翻腾的火。”
谢临意想起来?时在见宫门?前宵阳司和禁军请着一帮气?势汹汹的老?臣出宫门?,以刑部尚书赵远山为首,都是褚党一派之人。
“可是那些?人因书院一案聚集闹事?”
“正是,太?后失侄心悲,此番凶手还未查出,便教唆那群老?臣百般上奏,要?朕严查当年李党余孽,以正朝纲。那群人借飞燕诗案来?批斥朕有违先帝,为君不忠不孝。”傅长麟提起此事,眼底一阵烦扰。
忽地他又像是想起什么,急问,“阿霁同乐衍乃是挚交,他还未曾归来?,你却先行一步回来?,可是此案有些?眉目了?”
谢临意点头?,话语一沉:“何止有眉目?此案已结,凶手已畏罪身死。温乐衍他们也在回京的路上了,我?比他们先行一步,正是为掩盖褚党耳目,有要?事要?回京相商。”
“此案有何内情?”傅长麟急切道,“那褚家与纪家揪着朕不放,莫非真是那李氏族人所为?”
“是也不是。”谢临意想到唐微明?临死前的那番遗言,恍然?心生幽寒之意。
“此案凶手名为唐严桢,徐子玉与纪洛皆是他所杀。”
傅长麟虽厌恶褚、纪两家,可到底自小便是个?心软纯善之人。这半大小儿惨遭毒手,加之他乃一国之君,此案未查清,心中便是日夜难安。
他愤然?站起:“此人心肠歹毒,竟对?两个?小儿下此毒手!”
傅昭宁艳眉微蹙:“阿霁你的意思是,此人是与当年旧案有关系的?”
谢临意来?回踱了几?步,定定道:“此人曾乃是承平三十四年的进士,我?皇祖父当年糊涂,派宵云司罗织罪名大肆杀戮士子,唐严桢便是那年科举案中蒙冤被除了进士功名的士子。当年他四处潜逃,但他的妻女却被宵云司扣上反贼之名,一并?押上了刑台,与那几?十名士子一同死在了十四年前。他杀纪洛,全然?是因他对?当年身为朝廷鹰爪的宵云司的痛恨,更遑论纪成昌就是当年的宵云司指挥使?。”
傅长麟那时虽为皇子,但实在年幼。
直到如今身在帝位,才知当年父皇暮年亲办的这两桩大案,让许多人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也足以寒了大晏臣名百姓的心。
他知自己远不及太?、祖帝霸业远绩、英明?神武,御驾亲征打得边关十二国落荒而逃,数十年不敢再有进犯之心。
也不如文帝才高深谋、内政修明?,修《大晏律》使?大晏朝律法严明?,盛世空前绝后。
为君,他甚至不如先帝狠决果断。
他心肠柔软,对?这个?皇位也并?无多大的贪慕,但既然?在其位,就得对?得起天?下之人称他一声君父。
先帝亲手给他造了几?笔烂摊子便驾鹤西去,朝廷内外群狼环伺,虎视眈眈。继位五年来?,他日日宵衣旰食,朝乾夕惕,已尽他之力做的最好。
只因他明?白,帝王若昏聩无能,灾祸便殃及百姓,江山也势必飘摇将倾。
“父皇当年这般做,却有不妥。肆杀无辜之人,导致如今冤冤相报,死的还是无辜之人。”傅长麟深叹一口气?,他知道他身为人子,口出此言非议先帝已是大不敬,但他心中宛如巨石阵压,沉重难平。
这说出来?既是对?往事的哀痛,也是在时刻警醒自己。
先帝是错了,但他在位一日,就绝不会再让诸如此类的冤案再生。
“杀徐子玉便是因飞燕诗案。”谢临意见傅长麟眼中激荡起无声的坚毅,眼中突起一丝怜意。
这位年轻的帝王接手是一个?千疮百孔的朝廷,而身为一国之君,当下或是将来?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很多。
他们这些?人,也将尽力去扶他一把,除后戚,平奸佞,让这个?不算坚韧的皇权能够稳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