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身着百姓穿的粗衣麻布,合力推着一辆菜车即将要出?城门。
城门虽大开,但因近日日月教余孽又到燕京各处生事,故来往异样?之人进出?城门依旧要经过简单的盘查。
“站住,车里装的是什么?”
五人身着布衣,装得?老实?敦厚,唯唯诺诺:“官爷,这是几家酒楼雇的菜车,里面全是些?馊饭剩菜,莫脏了官爷的眼?。”
两个官兵散漫地捻着刀柄,往里随意挑了几下,见确实?是些?烂菜叶子,接着是一股残羹的酸臭味扑鼻而?来,车上蝇虫飞舞乱窜。
握着刀的那人立即捂着鼻子嫌弃道:“赶紧盖上拉走。”
“诶,是是!快点快点。”
几人还未踏出?城门,一支冷箭疾速破风而?来,从背后?射穿一人心口,那人胸膛鲜血飞溅,沉声倒地。
其余人吓得?即刻停住脚步,愣神片刻后?齐齐回头。
裴谙棠策马而?来,放下弓取了马鞍上挂的剑,翻身下马,剑指城门口那群人,话音如镀寒霜:“这几人是日月教余孽,速速关城门,不准放跑一个!”
潇湘夜雨(四)
那五人反应过来时, 门前的禁军已持刀相对,城门顷刻大闭。
裴谙棠是跟着谢临意一同学过几年过武的,如今虽不?及他武艺出?类拔萃, 但功法与技巧还算是?游刃有余。
真?正切磋起?来, 他还能?与谢临意过上几招后全身而退。
推着菜车的那几人见已经暴露,瞬间露出?袖中的刀,便欲揪出?曾松宜就地杀之。
褚穆阳虽说是?先将曾松宜送出?城,可一旦暴露,没有比即刻杀了他更好的方法。
裴谙棠见那长刀下一刻便要刺入车内的缝隙中,他即刻挥出?手中的剑,刀器相击, 寒芒闪耀。
那人手中的刀被击落在地, 瞬间恼怒向前直冲。
裴谙棠飞身躲过向他齐齐劈下来的刀影,闪到那排人身后将那菜车转向一踢, 破木轱辘急转了个头,重重撞向对面一侧的墙上。
这?时,几队兵马赶了过来, 将菜车围在身后,玄安门一时水泄不?通, 满是?持刀的官兵。
见禁军、五城兵马司与大理寺皆闻风出?动, 那几人便知大势已去, 为了不?被擒住, 纷纷持刀刺入胸膛……
城门之下一派兵戈铁甲, 落日斜照,残阳如血。
裴谙棠不?顾身后的喧嚣, 只单身立在城门之下,夕阳的余晖如金屑般洒了他满身, 他清冷的身形此刻透着?一种细碎的温暖。
还好,这?一步还算及时,若是?再晚一步,曾松宜被他们带出?城,下次再相见,便可能?是?一堆不?会说话?的白骨了。
至此,他才敢闭眼轻叹一声,这?微弱之音中是?恐惧过后的心安。
曾松宜当晚就被押回了大理寺监牢,这?个逃窜了半年之久的朝廷钦犯落网,满朝震惊。
只是?今夜,这?偌大皇城中的四方院墙下,也有人注定无眠。
***
凌玉枝依旧在大理寺门前徘徊,她?一介庶民自是?进不?了官署,可门吏见她?与温乐衍相熟,特意上了盏茶给她?喝。
她?第一次喝大理寺的茶,当下便生?出?了一股怪诞又荣幸之感。
她?渴得?喉咙冒烟,立即仰头一饮而尽,茶水甘甜清冽,许是?劫后余生?,她?竟觉得?还能?喝到茶水是?一种幸事。
她?也不?敢离开这?,只能?百无聊赖地等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知他们可曾抓到了人。
等到天?边泛起?红霞,飞鸟傍树而归,街巷亮起?灯火,深秋寒凉的晚风也阵阵吹来。
她?双手环在胸前抵御着?丝丝凉意,转过身在灯影恍惚的清冷官道旁,见到一袭疾步向她?走来的身影。
她?不?禁眼眶一热,所幸,她?逢凶化吉,还能?站在这?里,还能?再见到他。
恰巧此刻四下无人,她?提起?裙裾飞快地跑下台阶,张开双臂扑入裴谙棠怀中。
二人相触那刻,凌玉枝能?听见他沉稳加快的心跳。
“你知道吗,吓死我了。”她?的声音隔着?衣料不?太清晰。
裴谙棠牢牢抱住她?,只觉她?的声音要穿透自己的胸膛,真?实且温热。
他如获至宝般将下颌抵在她?头顶,感受着?怀中人起?伏的身躯,不?肯松一丝手,似乎这?样?才能?填补找不?到她?时的每一寸慌乱。
“对不?起?,阿枝。”
若她?有事,他往后余生?都不?能?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