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谙棠不知他意,只能顺着他的话慨叹:“此案涉及两位朝廷命官与有功名在身的学?子?,自是?非同小可。”
“是?啊,裴大人八斗之才,是?以……”黄玄德试探着笑道,“我?已替都?察院向陛下举荐你此番前去淮州。”
裴谙棠端着茶盏的手一晃,果?然这难以见?光的雾阳锦不能白喝。
他并非不想去淮州,只是?事发突然,他在都?察院中?不过区区四?品,本是?猜会是?官职在他之上的官员前去。
“黄大人资历远胜于下官,本应是?黄大人前去。若此次淮州事了,可谓是?大功一件。”
立功升官一言正戳中?黄玄德心窝,他几欲张口,左右为难,可最终还是?按捺住心中?的奔腾之意。
自已几斤几两他岂能不知,眼下淮州这个案子?定是?棘手至极,办好了还不一定能升官呢。但若是?办砸了,他如?今这个位置兴许都?保不住。
上回是?他烧了高香,可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哪能次次都?落到他头上。
且他去刑部?打听了,刑部?许是?要?推温乐衍去。
他乍一听,便急忙进?宫面圣以旧疾复发为由告了几日朝假,可言外?之意已经令人听之了然。
他自那次从章州回来后,便暗暗喟叹,今后再也?不想与温乐衍共事一处。
于是?经再三思虑,还是?摇头推诿:“便是?有此心,可无奈这副腐朽之躯牵绊住脚步啊。冬日旧疾复发,双膝疼痛难耐,怕是?受不了途中?舟车劳顿。”
裴谙棠神色微闪,听他此话,便知他已是?找好退路,执意如?此了。
自己便也?只能应下这差事了。
他也?很想拨开淮州的一片迷局与惨雾,看看那满城风雨背后,究竟是?何人在背地伸手搅弄。
落日晚照,寒鸦栖息于宫墙旁的枯零枝桠间。
霜风吹拂,宫城冷清寂静。
内侍提着长明风灯,引着三道颀长身影走入殿中?。
合上殿门,透过窗,只见?熏香缭绕的宫殿内凝重?颔首的人影。
傅长麟将淮州布政使传来的奏报摊铺在御案上,轻扣下颌:“这是?淮州布政使传回的奏本,他说淮州学?政罗文新与宁德知县叶启良统统不是?死于自尽。”
谢临意随意坐着,奏折上所写一事似乎早在他意料之中?。
他意味不明笑了一声:“若他们真行索贿一事,被?一群学?生?羞辱揭穿,为怕事态扩大,他们定是?早把这些人强行扣押,软硬兼施堵住这些人的嘴。若他们清清白白,则定是?大力澄清谣言,尽全力详查此事。无论他们做了与否,都?不该是?一尺井绳悬梁自尽这般简单,故而这其中?必定有蹊跷。”
裴谙棠不可置否,淡淡的神色融于夜色之中?:“这二人一死,他们做没做此事,尚未定论。可他们死于非命,此案便涉及谋害朝廷命官。”
此事若不查清,淮州则一片人心惶惶。
“定要?彻查,明后日便要?启程,耽误不得。”傅长麟深深肯定,忽然又想到一事,“还有一事,熙王兄怕是?一时难回雍阳了,他染了痘疫,如?今高热不退。”
众人皆怔了神色。
“痘疫?哪来的痘疫?”温乐衍惊讶皱眉,凝眸生?疑。
傅长麟眼中?泛起一丝忧色:“他前日来宫中?请安,出宫后便病倒了。听闻是?宫中?有一太监出宫时染上了此病。”
温乐衍慌道:“那染病的太监在何处?”
“于昨夜病发暴毙了。”
这也?太巧了。
裴谙棠眸染暗光:“此病几十余年难见?,只于太、祖帝武安朝时期因当时京都?连月暴雨,潮湿闷热,加之灾区脏泞成沼,因此一部?分人才患上此病。幸而及时隔绝,半年后终不见?病例。如?今怎会有人身染此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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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症无良药可医,身起红疹,高热反复,少则都?需挨过半月。
“我?不去了。”温乐衍忽然清亮喊道。
他看向裴谙棠与谢临意,沉声道:“你们去罢,淮州的案子?你们去绰绰有余。”
“陛下,臣想留下来。”他眼中?热望翻腾。
“好,你留下罢。”傅长麟知道他在担忧何事,准许了他留下,“朕会再从刑部?淮州清吏司中?派几人前去。”
裴谙棠眼前浮现出一张面孔,忽上前道:“陛下,臣举荐一人一同前往。”
“说罢。”
“明开府推官梁延春。”
傅长麟想了想这个名字,发觉并无印象,“朕好像不认识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