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罪:“回老爷,人是刚来的。属下听?屋内正?好止了话音声,他许是未曾听?到。”
褚穆阳点头?唤人退下,心中松快几分。
宽阔官道静谧无人,马车踏过?水洼,溅起激扬雨水。
车内二人相对而坐,依靠炭火的微光看清彼此面容的一丝轮廓。
“爹。”温乐衍涩哑开口,“你去褚家做什么?”
温照年偏头?冷哼:“怎么?你要把我抓到大牢中去审?”
温乐衍自是未曾听?到他们谈及何事,一路忧心忡忡:“朝中两派林立多年,界限分明,父亲不是不知你去褚穆阳的府上?若是被人撞见意味着什么?不管他今日对你说了什么,他都?是后戚奸首,乱臣贼子其心可诛,父亲莫要一时糊涂一脚踏入暗船之中。”
他终于?知道,褚穆阳才?是这个设局之人,从贺一鸣开始,就等着今日这步。
他语气软和,看着温照年,几近恳求:“我知道,你从未想过?杀人灭口,所谓的杀手也并非是你派去的。你做过?的事,我无法偏私,未做过?之事,我也自当会查清,找出证据,还父亲你一个清白。你什么都?不用做,不用选哪一步,只需要像以前?一样。有我在,我能保住温家。”
温照年眼底顿起一片茫然,丝丝锐痛涌上?心头?。风吹帘动,灯火入幕,他好似看清了温乐衍眼中凝热的亮芒。
他叹息试探:“阿衍,前?方暗沉不可视,你又怎知脚下哪条是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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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所想,便是正?道。做顺心之事,哪怕粉身碎骨,亦不后悔。”温乐衍道。
“哼,固执。”温照年指他轻笑,“你没有一点像我。你不求利禄,只求一颗心。”
他终其一生都?想封侯拜相,可他的儿子飒然不屑,竟将这些看做浮云。
“爹,你想说什么?”温乐衍总觉得他话中有话。
“还能说什么,我说一句,你总能驳我十句,回家罢。”
他深知自己儿子的心性,本就没想过?将那些事都?告知他。
哪怕父子一场,二人皆不理解对方所求之物。
那么,便各自走?自己的路罢。
他相信,等到那一日,或许阿衍总能理解他。
烧灯续昼(一)
几日后, 难得艳阳高?照,城郊南林草木繁深。
林中一处低矮的土堆前立着一块孤碑。
里面躺着的曾是一个鲜活的少年,如今却只能与这孤寂青山作伴。
纸屑燃烧的灰烬漫空飞舞, 清风吹开烟尘, 灰蒙背后有四位女子立于墓前。
贺菡真面色虚弱,抚摸着墓碑,露出淡淡笑颜,“一鸣,姐姐给你带了许多点心?,都是你爱吃的。”
巍巍青山,苍茫天?地, 就如她们来时?一样, 高?深的目不可?及。
她至今还?记得踏入城门的那一刻。
贺一鸣在前打头,脸上尽是雀跃新奇:“姐姐, 燕京好大!”
“那你怕不怕?”她紧跟身后,牵着弟弟躲过擦肩而过的高?大马车。
少年眼眸光亮熠熠:“不怕,有姐姐在我身边。”
她还?记得, 那道灿烂晨光打在他身上是怎样的飞扬明媚。就如那日最后一次看向他一样。
明黄的纸钱火星明暗,她忽然想到昨晚做的一个梦。
那是她昏迷时?曾无数次梦到弟弟中最清晰的一个梦。
他叫她别哭, 别后悔, 不要回头, 就是这条路, 一直往前走。
他说, 他要先去长大,再见时?, 便?能保护她了。
贺菡真今日未落一滴泪,颤抖的指尖再一次无比轻柔地拂过墓碑上的每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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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来送你, 一路走好。”
她站定?起身,看向凌玉枝时?却眼眶微红,“阿枝,我的这条命是你救的。你们大家为了我们,受了这么多苦,帮了我们这么多,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你们的恩情。”
凌玉枝也才身子?渐好,苍白的嘴唇开合,交杂着酸涩浅浅一笑,“你若是想说报答我们,那便?好好活着就够了,我们一直都在你身边。”
“好,好……”贺菡真点头,未察觉一滴灼热的泪滴在手背。
远处繁茂的树下?,有一人伫立观望,清风撩动他素白的广袖,天?地间顷刻只剩苍凉清冷。
“公子?。”跟在身后的小厮试探出声,“可?要前去?”
“不去了。”温乐衍利落转身,胸膛随着叹息起伏,独自拨开草木走向来时?的大道,“贺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