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派人去裴家?搜寻无果,便暗中下令放了一把大火,欲将一切焚烧消亡。
“他感知大难将至,将东西整复誊抄后?藏于笔中交给了我?,我?时至今日?,才?看见它。”程绍礼狠指他,厉声怒言,“如若不然,你以为你还能活到今日??!这么多年,你依附褚家?怙恶不悛,草菅人命,我?只恨先前未能发现此?物,早日?杀了你!”
赵远山忽然强出几丝哑笑,他攀附李家?、谄媚先帝、又投靠褚家?,他的?一生,看似左右逢源,步步高升。可下棋之人,又何尝不是身在局中,自己也?是别人手中的?棋子呢。
他竟被那些无端的?怨恨左右了这许多年。从怨念萌生时,他便做了旁人棋盘上一颗还算有用?的?棋子。
落得如今这个地步,那是棋子走废,合该被弃如敝履。
不如临死?前来做一回自己。
“你今日?来找我?,不会单单只想对我?说这些旧事罢?”
窗外雨雪激缠,寒风萧朔,一点天光之下,程绍礼负手而立,“从承平年间到如今的?元嘉五年,这世间大夜弥天,乌云蔽日?。我?在想,这么多年,燕京的?这场风雪,也?是该止息了。”
他想将一切脱离正轨的?前尘旧事拨乱反正,让无尽黑夜月落参横,风停雨断。
赵远山问他,“你想怎么做?”
程绍礼目露沉利:“褚穆阳他必须死?。”
赵远山无奈摇头:“你们动不了他,就像他一直未能除去你一样。”
“那便以我?残破之躯,换得贼子伏诛,江山澄明。”程绍礼目光坚毅,眸中跃动着一簇无形的?火光。
“程云延,这就是你所求的?道?”
赵远山面露震惊,神色中满是无法感同的?不解。他哂笑一声,薄怒浸染面色,“你们一个个满口道义,为了这荒唐世道,情愿以命相殉。你又可曾想过,他们傅家?人的?江山可曾值得你这般做?当今陛下本?就无心帝位,他庸碌无为,优柔寡断,你为他除去一个褚家?,他若贪图享逸,日?后?还会有千千万万个褚家?,但却没有千千万万个像你程绍礼一般之人。”
“为国除贼,为君分忧,这就是我?的?道。走心中的?道,何来不值。”
程绍礼的?背影映于阴暗地上,岿然不动,“这天下之主,终归得有一个人来坐。当今陛下,他绝不会庸碌无为,至于优柔寡断,待他日?后?见到了许多事,经历了许多事,他才?能懂。世间万事,从难预料,你怎知他未来不会是个励精图治的?明君?”
“你想怎么做?”赵远山盯着一处愣神。
程绍礼深沉之音覆过呼啸的?风雪,字字凿入赵远山耳中。
赵远山听?闻,浑身震颤,久久不能平复。
他此?生都不会理?解,为何总有人能这般愚不可及。愚到能亲手毁了自己的?身后?名。
无论他死?后?,大晏是海晏河清或是依旧浮云蔽日?,他在后?世的?青史上都将被口诛笔伐,万世唾骂。
后?代所有的?帝王,都无法还他以清明。
留给他的?,是一处荒无人烟的?孤山,一座无字无碑的?野坟,仅此?而已。
“你为大晏百姓与?江山而死?,可所有的?大晏子民都不会记得你,他们会指你为逆贼,唾骂你百世。如若来日?真有锦绣河山,你的?尸骨,也?不会埋葬至万里疆土的?任何一处。”
有人贪生,是因为舍不得世间荣华。有人不怕死?,是因为死?后?会有人将他记于心中。
而他眼前的?这个人,活着,从不为富贵权势,功名利禄。死?了,也?不为后?世美?名,流芳千古。
睁眼与?闭眼,只为了心中的?一条坦荡之路。
程绍礼从始至终淡然相应,“人若死?了,不过黄土一抔,任他是赞誉或是唾骂,与?我?而言,都如过江风声,一晃而过。只要活着的?人好好活着,这便够了。”
“你与?正玉,合该是刎颈之交。”赵远山静默多时,终究长叹一句,愿风声能将这句话传给那人。
直至今日?,他才?终于明白,自己远不如他们。
他望着自己身上的?囚服,猝然笑出了声,“我?如今戴罪之身,无论如何死?,都是要受人唾弃。我?也?想坦荡一回,我?没你那般大义,不为苍生黎民,全当是为我?自己报仇。”
他这一生,起于怨念,也?自当终于仇恨。
当年之事,褚穆阳颠倒黑白,欺瞒他多年,每每亲手为那一簇焰火添上一根柴,让他心中的?怒火长燃多年不熄。
他如今定要反过来将那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