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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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下客 > 咸鱼小厨娘的庙堂传说 > 分卷阅读431

分卷阅读431

已经心知肚明,只能?一言不发。

他们这?些人都知道,程绍礼是想用一己之力搬倒后党中这?棵最为顽固的参天?大树,为了让他们这?些活着的人,往后能?走得更稳。

他既已做出这?个选择,那事到如今,便再也回不了头。谁也不能?替他回头,为他说一句话?,下一个跪。

但他们记得,他们也知道。

只要世间还剩心中清白之人,就不算真正?的暗无天?日。

光亮总会冲破阴霾,将?一切真相呈至风中,任它随风去往各处。

褚家树大根深,褚穆阳获罪后,即刻将?所有罪责独揽,是以褚家虽受到强大震慑,但现下仍然屹立不倒。

后党官员一开始见朝臣纷纷跪于殿外为程绍礼鸣冤,便抓到时?机,也哀叹褚穆阳有冤,提出要重?查此案。

可如今见前几日还义正?言辞的一行人突然沉默如山,谁也不提程绍礼的冤情,令他们都不禁心生急虑。

那些人若止下声息,便是等于承认程绍礼确实是贪黩官银,罪有应得。

那他们便一时?找不到缘由以求重?查此案。褚穆阳自然也不能?全身而退,片叶不沾。

裴谙棠与谢临意因在?宫中出手伤人,打架滋事,身为官员却目无法度,以下犯上,各被罚俸半年。

谢临意再次见到温乐衍时?,是在?三?日后的早朝结束,来者面骨清瘦,颓然沉废。

两人于宫门擦肩而过,却只是淡淡一眼,相顾无言。

谢临意有悔,但悔痛交织,便盘踞在?心头疏散不开。

他不该下手那样重?。

无人之处,他涩然道:“对不起。”

温乐衍自嘲地沁了一声短笑:“你为何不打死我,我都想自己打死我自己。”

“要死还不容易?直接寻把刀往脖子上一抹。可再想活,就难了。”谢临意衣襟随风狂摆,“老?师想让我们活着,我们便要去做更多事,要让他看见他所期待的大晏。你也不算是个无用之人,你活着比死了能?做的事要多得多。”

温乐衍眸光微动,终归还是疏冷转身,与他背道而驰。

瑶台有路(二)

元嘉五年, 暮冬,十二月初三。

疾风暴雨犹如银河倒泄,这是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雨。

哪怕千里之外已冰雪消融, 可遥不可及的春晖却不知藏在多少个凄凄风雨后。雨滴劈头盖脸砸下来, 一切生息都?逃不出这场浩大的雨声。

不大的?刑场挤满了人,除了游走的?百姓之外,还有一应脱冠身着素服的官员。

一行十几人,虽鬓发苍苍,但身?骨挺直,迎风而?立。

今日,他们来送故人最后一程。

程绍礼囚服残破, 跪于刑台之上。耳畔沸反盈天, 他的?背脊挺直如松。松柏不惧凌寒,不同流俗, 举世独立,哪怕挖其根骨,折其木叶, 将其躯干置身?于颓败朽木中,也?照样峻峭高?直, 霜气横秋。

他眼中如点炬火, 连天风雨浇不熄, 气焰疯长, 要烧尽灰暗的?天幕苍穹。

他、裴景深、褚穆阳、赵远山……他们这些人一个个走了, 也?意味着前?朝蔓延至今的?长夜即将落幕。

此间?是新朝,该万象更新。

他们这些人, 该归于夜幕之中。

走罢,黎明快要来了。

回?望这座深重皇城, 看见的?唯有几十年的?人事交叠,宦海沉浮。他鬓影湿重,热泪融入冰冷的?急雨中。

独自仰头呢喃,任雨点碾压过?面目,“正玉啊,十三年了,如今我也?要来见你了。你我放不下之人,如今都?长大了,我也?可以放心走了。”

他与故人,同样是背负污名死去。

眼中漾起?恍惚时,忽而?听见四方传来响亮之音。他举目四望,是昔日与他一样身?守正道的?同僚。他们单薄素衣,坚毅立于雨下。

“云延,你今日是为大晏江山而?死。往后只要我等在一日,必定承你之心,以身?许国,护庙堂清明。心存死志,不死便不熄。”

话音渐遏遥天,如雷贯耳,似要将阴霾天地震出一道裂痕,击溃连绵大雨。

程绍礼闭目颔首,一颗心总算能安稳。

有这些人在,大晏不日定有盛世。

他高?呼回?应:“回?去罢,我们这些人,终有重逢之时啊。”

故人、老友、学生,待到来世再共举杯盏,奉来清酒以祝盛世山河。

今日行刑时辰比原定之时早了半刻,这也?是程绍礼此局的?最后一步,他不想让更多的?人来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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