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扔下几粒碎银子,便要离开,宋阔却缓声道:“难道,你不想知晓那些案件的真相?比如左丞家的案子,比如那十一具女童尸体,再比如我们为何要杀六部侍郎之女,这些案子你们直到现在都没有抓到真正的凶手,如何让我高看?”
这事正是宋心慈的心病,如今直戳戳的被人捅破,心里当真不舒服,面上亦是挂不住,她深深吸口气,压下内心怒火,转身看着他:“那又如何?你当真以为我看不出你们也在惧怕?你们怕我们揪出凶手,查明真相,是以也乱了阵脚,加速计划的行进,你今日引我来此,又与我说这么多话,无非就是想要我同意与你们一起谋反,是与不是?”
“是。”宋阔抬手托腮笑眯眯看她,“我希望你愿意主动跟我走。”
“这倒是件奇事。”
“不奇,不奇,我一向喜欢先礼后兵,更何况我心悦于你,自然更是要以礼相待。”宋阔声音低沉温柔,旋即表情忽而变得委屈,眉头微微蹙起,“可你若是不同意,那我便只能抢了,然后再杀了应淮,从此与你白头偕老,是不是很好?”
宋心慈仿若听到这世间最大笑话一般,当真是气到想笑:“你?心悦我?”
“是,我对你一见倾心,日月可鉴。”宋阔抬手发誓,目光温和,言语温柔,“若我有半句虚言,必叫我万箭穿心而死。”
我信你个鬼!
宋心慈在心里翻个白眼,面上却笑着,抬手托起下巴,目光忽然变得柔和:“既如此,我便暂且信你,可此事重大,我尚需仔细想想才好,明日午时,我给你答复,如何?”
她声音软糯,直击宋阔心底,仿若云朵撞击心头,令他全身忽然没了力气,他并非感情用事之人,儿女情长与他而言也不过是踏板,若没有了利用价值,他随时可抛弃,然而,此刻眼前的女人媚眼如丝,笑容甜美,竟让他有些把持不住的相信她。
他拿起桌上折扇快速抖开:“我如何信你?”
“我也起个誓?”见宋阔点头同意,便笑着说,“若我明日不来,便也叫我万箭穿心而死。”
宋阔眯眼看她,眼底尽是不信任,以折扇轻敲桌面三下,随即温声道:“明日我会在此等你,愿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这人想要的便一定要得到,得不到便毁掉。”
他当真是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最狠的话,那轻挑的眼角,维扬的嘴角无不在说明他那无法掩饰的野心。
他想要称帝又不背负骂名,就必须要有足以说服天下的理由,而以她前朝公主的身份,加上近日来他们制造的诸多诡异事件,便可令百姓相信当今陛下得位不正,天降惩罚,百姓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不会在乎真相,谁能令他们生活太平安宁,便相信谁。
宋阔这人狡黠多变,她是一分一毫都不能信他的,既然他答应明日再见,今日便快些离开的好。
“天色已晚,我阿娘还在家里等我,回去晚了,定然要受责罚,告辞。”她转身走向门边,尽可能表现如常。
然而,她才拉开房门,身后忽然一阵劲风袭来,她尚来不及反应,便被宋阔一手掐住脖子禁锢在怀中,她后背紧贴宋阔前胸,清晰感觉到他胸膛起伏剧烈,耳边是他灼热的呼吸。
“我不信你,怎么办?”他的声音里依旧带着笑意,可那语气又是极冷的,他身上甜腻的香气直钻宋心慈鼻孔,令她极为不适,稍稍稳住呼吸后,她平静的说,“你为何不信我?”
“为何?你方才言辞激烈,根本不信我说的话,却在听到我心悦于你时,骤然改变态度,要我如何信你?是以,在你眼中,我是不是就如傻子般好骗?”
“当然不是。”宋心慈稍稍动一下身体,扼在脖子上的手指便骤然收紧,她继续道,“我改变态度是因为我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你想想看,你见我与应淮的几次,可有看出我们之间有感情?”
宋阔微微蹙眉,想起自己每每见到他们,两人并非亲密无间,虽说应淮多次维护她,却也未看出几分真心来,可他依旧不信她。
“应淮性子霸道又无趣,每日冷着一张脸,与他相处极为不自在,如何能做夫妻?与你便不同了,你仔细想想,我与你一起时,是不是更加自在?”
宋阔记起那日在那座宅院里她与自己嬉戏打闹的场景。
宋心慈继续道:“我与他的婚事是在他的胁迫下才订下的,如今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又尚未与他成亲,若他真死了,我总不能年纪轻轻便为他守寡吧!你再想想,这偌大京城中,无论是相貌还是才智,你都数一数二,除应淮外,你便是最好的选择,我自然是要改变态度的不是。”
此番话中真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