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在一身晒得发黄的衣服里。他没有一点年轻时俊朗的模样。

若不是生活给了他太多磨难，他怎么会是如今这副模样！

李婷鼻子一酸，眼眶红了。

显然她没那么恨了。

父亲看着李涛，他想说点什么，但张开的嘴又闭上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说道：“这是你母亲的卡，里边有钱，你们需要的时候可以来我这儿取。但记住，钱不多，不能乱花。”说完，他把卡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他转身走到了田里，蹲下来，研究起地里的玉米苗子，他36岁之前都在乡下，挖地种地，眼前的小禾苗是他挥之不去的青年记忆。

他逐渐走远了，变成了一个小点。

李婷望着父亲远去的身影，又爱又恨。她回过头来对李涛说:"李涛，你记得我第一次见你，跟你说我曾经诅咒自己的父亲，我对他恨之入骨。可是今天我才发现，他根本不知道我恨他，我是不是很失败？”李婷问表哥。

“你为何恨自己的父亲？我虽是第一次见他，但看得出他是个开明负责任的父亲。”李涛说。

“是啊，我也觉得你母亲是最好的那类母亲，但你为何恨她？”李婷又说。

“我恨她，毁了我的高中时光。所以我把加倍的痛苦扔到她身上。你知道吗？我高考报志愿时，若不是海南没有985大学，我就去海南了。本科毕业后，我想都没想，就出国读研了，我本打算留在美国，永远不回来。”李涛说这话时，露出了许多的恨意。

李婷明白他的心理。他恨母亲，所以必须让母亲知道自己恨她，不然他岂不是白恨了。

"所以我们都把最深的伤害加给了最亲的人。我们都抓住了父母一个或几个错误，怀着傲慢的心，偏见越来越深，最后就变成了恨。”李婷继续说：“我抓住了父亲骗母亲结婚、婚后狐朋狗友太多的缺点，你抓住母亲和父亲一开始不光彩的结合这个缺点，然后把以后遇到的所有苦难都归于这些。”李婷说。

李涛呆呆地看着李婷。他第一次见她时，她在门外说的那几句话，在他心中那片昏暗的地带开了一条缝，细微的阳光从缝里照进了心门。这次李婷一针见血的分析，简直像用一把刀子完全剖开了自己的心。他心里的苦毒、怨恨、愤懑被李婷一条一条抽出，变得真实可见。

她太了不起了，她比自己更了解自己。

她吸引了他。所以他这次跟她回了老家。

李涛低下了头，不再强辩，不再挣扎，他身体里胀满的气找到了出口，呼呼地往外放着。他逐渐变得轻松，身体轻快起来，直到气放完了，他觉得一阵虚脱。

上一个让自己感觉到解压的人是那个高二女生，也是他的初恋，他一直没忘记她的名字：乐子茜。

他眼眶红了。

李婷看着他盯着自己，脸色由红转白，一声不吭，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心理路程？

还是李毅心细，他递给哥哥一张纸巾，问到：“哥哥，你怎么了？”

李涛转过脸去，用手抹了抹眼睛，说道：“有虫子飞进来了。”

李婷这时终于凭借敏锐的神经探查到：李涛被她的话触动了。

于是，她迅速心生一计：趁热打铁，今天跟他说个明白。

她走到李涛跟前，问：“李涛，你讨厌你的母亲，为什么要接受她给你买的房子？”

李涛嘴巴张了一下，却无言以对。

李婷接着说：“如果你母亲是个自私的人，她完全可以把买房的钱留给自己。”

李涛又无言以对。

“你口口声声说母亲不在乎你，她为什么每个周末眼巴巴地到学校看你。要知道，我父亲高中三年只来看过我一次。”

李涛愣愣地看着表妹，她攻陷自己的全部心理。

李婷接着说：“如果你母亲不爱你，为什么自己都要进监狱了，还想着把省吃俭用留下来的钱留给你。你的收入并不低啊，完全能养活自己。”

“如果你母亲不爱你，她完全可以拿了你父亲的钱，远走高飞。但她跟你父亲相守了一辈子，还生了你弟弟，这是为什么？因为她本就不是爱钱的人，她爱的是你，她要给你完整的家，让你像正常孩子一样长大。”

“别说了...”李涛捂住了耳朵。

“李涛，如果你母亲不爱你，她为什么会照顾你长大，培养你成才。如果没有她，你会自己长大吗，会考上高中，考上大学吗？”李婷继续说着。

李涛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