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男人背后像是长了眼睛,在秦理出声之前就发现了她,“请坐。”
“我找徐清麦要来的你的号码。”他笑容满面。
废话,秦理用膝盖想都知道。原本她的态度和白天时一样:没兴趣,懒得听。
可是经过在超市仓库那短暂的相处,她突然有了兴致,想知道李云棋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说谎,所以收到短信她就过来了。
“约你出来,是想当面和你道谢。”李云棋看着水波涟漪的湖面,说,“昨天晚上,还有今天……谢谢你没有拆穿我。”
秦理嗯了一声,“还有呢?”
“还有,如果你需要赔偿的话,我没有异议。”
“我人没受伤,车坏了有保险,你要赔什么,精神损失费吗?”
“如果你需要的话……”
“如果我需要的话,你根本赔不起。”秦理打断他。
李云棋神色一动,没说话。他听出了秦理平静语气下暗含的嘲讽,他完全无法反驳。
他的手指不停地抠着身下的木椅,尖刺扎入皮肉他浑然不觉。
“那个比赛很危险。”秦理说。她的恻隐之心来的很不合时宜,事实上这个男人没什么可可怜的。但也许因为他是卢愿的表哥,而卢愿算是刚认识的半个朋友,她觉得自己多少有必要说点什么。
“对啊,很危险。”李云棋轻声说。
“所以你以后不要再参加了。”秦理强硬地说。
俗话说听人劝吃饱饭,知道我说得对就按我说得做,别再作死到时候连累了你的表妹。秦理忍着没说难听的话,希望他能用脖子上顶着的那玩意儿好好想想。
“看来你知道那个比赛的性质。”李云棋说。
秦理没吭声。她不止知道,还认识脑子抽风举办这种比赛的人,甚至昨晚撞车之后,还是其中一个熟人将他们载到山下送进救护车的。
好在叶老三是个识时务的主,对天发誓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他什么都不问,也死都不会说,顺便把李云棋摔坏的车给送去修了。
想到这个,秦理问:“有人联系你吗?车怎么样了?”
李云棋愣了下,说:“那本来就不是我的车。”
秦理懂了,怪不得姓叶的那个瘪三说不用担心车的事,会有人负责。
顿了顿,她又说了一遍:“别再去了。”
“没办法啊。”李云棋语气轻快,“我发现有钱人的精神世界和我们普通人真是不一样,他们好像很喜欢看我们玩命。”
秦理盯着他。
“哦你也是有钱人,不包括你。”他找补道。
秦理才不在意这个,她只是在想,这家伙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去参加车赛的?而且还这么能装,在表妹和朋友们面前跟没事人似的,背地里差点命都没了。
“你是去赌博了,还是抢了谁的女人?”
“不是,没有,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情!”李云棋迅速说,“我只是得罪人了而已。”
“得罪人了,而已?”秦理冷笑,“那人是不是跟你说,只要你能得第一,那一切都既往不咎?”
“你怎么知道?”
“都是骗人的,傻子。只有为了钱去比赛的人,得了第一名才能如愿。其他的都是逗你们玩的,比了第一次还有第二次,除了车赛还有其他能折磨你们的事情,你还真信了。”
秦理一边觉得李云棋太单纯,一边又在心里痛骂叶老三那群人太丧尽天良。那些不学无术的二代三代,仗着家里有点权势,吃饱了撑的净干些折腾人的事情,跟小混混似的上不得台面。有些性情更恶劣的,根本不把人命放在眼里,反正闹出事来有人兜底。
没有人再说话,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秦理站起来,“我走了。”
“嗯,再见。”李云棋说。
与此同时,卢愿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她刚从图书馆出来,单肩帆布包里装了好几本书,压得她肩膀发酸发痛。
她的眼睛在寒风里变得湿润,视线逐渐模糊。隐约间她看见秦理走了,只留下表哥一个人坐在原地。
她想了想,抬腿走了过去。
快到教师公寓区的时候,卢愿加快了步伐。她张了几次嘴,都无法喊出那个名字。
这时前方的人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向她。
“跟了我这么长时间,你要是再不说什么事,我就进去了。”秦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