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书砚不知道秦理的朋友们会这样想自己,他甚至还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特别好,肯定让秦理特有面子。
虽然秦理突然托他找人借演出服的时候,他觉得她在抽风。
等待上餐的时候,陈书砚接到了女友的电话,对方娇嗔地讲着婚礼情况,他嘴上温柔回应着,脸上毫无情绪波动。
等挂了电话,秦理问:“你怎么没一起去?”
“她表哥结婚我去干什么,掏份子钱啊?光看照片我就够了,那婚礼现场弄得跟大闹天宫似的,一看就是暴发户风格,我要去了你不得笑死我。”
秦理笑道:“我可没你那么矫情。那婚礼结束后呢,她再回澳洲去?”
“应该吧,我没问,就算她不回去我也打算提分手了。”陈书砚切下块牛排送进嘴里咀嚼,随即皱眉,“不好吃。”
“恭喜你,又要换女伴了。”秦理早就见不怪了。这二百五在回国飞机上认识的江晴,然后火速出手并确立了关系,谈了这些天连人家在澳洲读哪个大学都不知道,能指望他有多认真呢?
“我也要恭喜你,长大了啊秦理,越来越了不起了。先是玩机车跟人撞了差点摔毁容,接着又为你们学校那小破超市的老板出头,现在又给朋友帮忙借衣服……”陈书砚掰着手指一桩一桩算,越发不可思议,“你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这几件事已经翻来覆去被他念叨好几遍了,几乎从他度假回来每次见面都得翻出来说一次。秦理不耐烦用餐刀戳戳盘子,让他闭上嘴赶紧吃饭。
“我现在知道陆俭明为什么会打那个电话给我了,他说的没错,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平易近人了。”陈书砚叹了口气,语气悲壮,“秦小鱼,再这样下去我就不认识你了。”
突然听到自己的小名,秦理马上举刀,作势要捅他。
“好好好,我错了。”陈书砚连连投降,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再过一年就毕业了,你就算不出国,也不可能和她们再会有打交道的机会,何必要浪费感情呢?”
“我们为什么不会有打交道的机会?”秦理反问。
陈书砚顿时露出一副“你说呢”的表情。
但秦理装作看不懂,继续追问:“为什么?”
“因为她们和咱们不一样。”
“都是人,怎么不一样了?”
“你这样就没意思了。”陈书砚说,“你们不在一个圈子里,会有的聊吗?毕业之后见面你们聊什么?聊工资,聊加班,还是聊房贷啊?”
见秦理不说话,他恶趣味地笑了,往椅背上一靠,“我忘了,你也可以跟她们分享你的生活嘛。比如你在酒会上遇到了哪个大明星,他还跟你敬酒;比如你在拍卖会上眼都不眨买了一个价值连城,但带回家不会看第二眼的东西;再比如你……”
“别比如了,你怎么那么多话?”秦理烦躁地打断他,“你不那么高高在上会死吗?”
陈书砚眨眨眼,一副想笑又极力忍着的模样,“如果说实话就算高高在上的话,那云端上肯定站满了人。但那其中肯定不包括你,秦理。”
“放心,我就站在下面看着你,等着你摔下来。”秦理说。
“那我还是主动跳下来吧,你不在上面,我多无聊啊。”陈书砚说。
秦理端过水喝了一口,开玩笑道:“我要是能像你一样随心所欲就好了。”
“我已经废掉了,家里对我不抱期待,只要我不给家族蒙羞就行,所以你不能跟我比……”
“哐当”一声,秦理把手中的叉子扔进餐盘,发出很响的一声。
“干嘛这么激动,都吓到其他客人了。”陈书砚扭头冲周围的客人微笑致歉,他彬彬有礼的样子看上去特别像个谦逊儒雅的贵公子。
但贵公子已经被砍头了,因为刀子钝,所以还剩一丁点皮肉连着。他自然是死了,任谁看都不中用了,可偏偏目睹了行刑过程的人说没有,说会长好的,失去的鲜血会回来,断开的骨肉能接上。
简直是荒谬。
秦理保持着坐姿僵持了一会儿,然后旁若无人地扯过纸巾擦擦嘴,说:“确实不好吃。”
离开餐厅之后,两人都对刚才的不愉快绝口不提,仿佛根本没发生过。陈书砚眉飞色舞地八卦着陆俭明的相亲对象,信誓旦旦地说陆哥这次估计是躲不掉了。
秦理听得心不在焉。
许多旧照片般破碎又昏黄的画面的在她脑中一一闪过,不待她看清就融合在一起,越缩越小,从中凝结出一片残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