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到下面的山门就能骑马!”
两人头也不回地奔下山,那些人却并没有再追上来,他们顺利地来到了马棚。
“师弟,他们怎么不追了?”婵礼擦着汗,接过对方递来的缰绳,翻身上了马。
柳白真勒住缰绳,忧虑地回头望着清净殿的方向:“他们大概以为我们这是调虎离山……”
“你放心好了,”婵礼倒不是很担心,“那些侍卫会的多是外家功夫,若是只有常钰一人自然不敌,不过多叫醒些师兄弟,我们光是人数也远胜侍卫了!”
他们一刻不敢耽搁,骑着马往长春观的方向狂奔。
长春观在距离小苍山十天路程的拒马县,但婵素刚离开不久,郑英就反水,他的人缀在婵素后头,很可能会在天黑时下手。据此推断,他们应该不会离这儿太远。
越是往前,婵礼便越是沉默,他不停地用剑鞘拍打马匹,超过了柳白真好几个马身。
他们一直跑了将近十里地,跑在前头的婵礼突然一个急停,马匹高高扬起前蹄,嘶鸣声穿过重重夜色,让人惊觉不详。
“爹!爹————”
柳白真勒马停下,就见婵礼从马上跌下来,疯了一样往前方跑。他心脏猛跳,下马跟着跑过去。
前面已经没了官道,只有行旅常年来往形成的山路,无灯无火,黑得不见五指。他们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也只能隐约看到前方横七竖八倒着些人。
不好——来晚了……
柳白真呼吸急促,竟然有点不敢上前。
婵礼脑子一片空白,他环顾着地上的死人,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那个呢?那不可能是——他爹呢?他爹不在这里——
他爹是不是没事?
“爹!爹!你在哪里?!”他拼命喊,“阿爹——阿爹——”一边喊,一边跪在地上扒拉那些死人,一张脸一张脸的去辨认,看着看着面前就糊成了一团,再也看不清楚。
他使劲擦自己的眼睛,可是眼泪就像流不尽似的。
柳白真心惊肉跳地穿过这一路尸体,找到婵礼时,对方已经崩溃地趴在地上大哭起来。
“师兄!”他扶着婵礼的肩膀吼,“还没找到人就代表师叔还活着!别哭了!”
婵礼双目赤红,失魂落魄地望着他,涕泪满脸:“师弟……这么多人,我,我爹他——”
“别出声!”
柳白真忽然厉声打断他,然后侧耳仔细听,婵礼猛地噤声,意识到了什么,眼睛一下亮了。四周刹那安静,他们不约而同听到了远处的林子里,传来微弱的呼救。
“是师叔!”“爹!”
两人跳起来冲向林子。
婵礼冲过去的时候忍不住露出笑容,心想,这次阿爹大难不死,他以后定要好好孝顺阿爹,再也不惹他老人家生气了!
他几步跨过灌木丛,绕过一棵开得极盛的凌霄。
“爹……”
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婵素一身的弩箭,四肢摊开,垂着头靠在树边。夜色里,能看到黑色的血在他身下积成了水洼。
一个人渺小的身躯,怎能流出那样多的血?
流干了,流尽了,那人还怎么活?
婵礼仿佛遭遇重创,腿一软,踉踉跄跄跑过去,跪在了血洼里。他看着婵素一身的断箭,想要伸手扶起自己的父亲,都无从下手。
“爹……”他张了张嘴。
婵素咳出一缕新鲜的血,只能勉力睁开一丝缝隙看他。
“儿……”他努力看着婵礼,动了动嘴唇,耷拉的眼角淌出眼泪。
“爹!”婵礼突然回过神,抖着手从怀里掏出玉瓶,倒出里面的药丸往父亲嘴里塞,“爹!你快吃药!吃药保住命,儿子就带你去大夫!”
婵素连嘴都张不开,岂能吞咽药丸?
“师兄,”柳白真赶过来,一把攥住他的手,“师叔会卡住嗓子!”
药丸洒落在婵素的衣服和地上的血洼里,婵礼呆呆看着随时要断气的父亲,和地上已经分辨不出的药丸,突然狂怒地推了一把柳白真。
“你滚,”他朝柳白真怒吼,“你给我滚啊!!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他吼得声嘶力竭,“没有你,我爹根本不会受伤,师父也不会死!”
他望着柳白真的眼睛里竟是令人心惊的憎恶。
柳白真对他哪有防备呢?
一推之下差点摔倒。
他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