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时，我迫不得已，要关门了。

我陪着王卓浩回了他家楼下。

“谢谢你，谢谢。”王卓浩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以后……半夜再有电话打来，我不会再骂人……”

我细细品着这句话，我想，他还是没有百分百相信我的话。

我顿感泄气。

我本以为他是相信了我所说的一切。

但现在细细回想起来，他颓废地坐在地上痛哭，可能只是需要一个宣泄口。

不管已逝之人能不能听到，他都要将这些话说出来。

我苦口婆心地劝道：“以后再有没人说话的电话打过来，你可以倾诉倾诉，他们真的可以听见……

终有一天，要振作起来，人要往前看……

等到没人说话的电话不再打来时，就说明，你老婆和儿子去投胎了，去更好的地方了。”

王卓浩沉默了一会，问道：“是不是真的有天堂？”

他此刻的眼神，让我想起曾经在教堂见过的一个人。

那个男人破了产，老婆带着孩子跑了，父母也责怪他。

是真正意义上的众叛亲离，一无所有。

他曾经问过神父，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有神？

神父慈悲地望着他，说道：“只要你信，就有。”

【当依靠自己与他们的力量都到了尽头的时候，神，便有了起头。】

一个人，得绝望到什么程度，才会相信神的存在……

我看着王卓浩的眼睛，回答道：“我不知道。但是，我愿意相信有。”

在后来的人生里，每当我回忆起这个男人时，我都在想，我当时是不是应该斩钉截铁地回答有？

信与不信，往往是在一念之间。

他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也许就是他的那一念之间。

那个晚上，最后的记忆，是王卓浩失魂落魄离开的背影。

“会有的……会有的……我信……我信……”他步履沉重，像是在回答我，又像是在劝诫他自己。

王卓浩紧紧抓着那六张信纸，像是抓住所有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