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林下一片静寂,众弟子全都低下头默然不语,尤其是董玉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董玉麟,你本也是聪颖过人的天才少年,却被嫉妒蒙蔽了心志,排斥同门,非我读书人所为,容你留在这里是我石鼓学宫之耻,即刻除名,再不许返回本学宫。”
犹如当头一棒重重砸在董玉麟头上,程昱老夫子面色沉重,毫不留情当众宣布开除董玉麟。
董玉麟面色难堪,这个结果太重了,他咬了咬牙,阴狠地目光看向宁樾。
宁樾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他来说就是一场无妄之灾,幸好结果很好,他没有表现出幸灾乐祸就已经很克制了。
“董玉麟,你还有何话说?”
程昱老夫子转过身,冷冷说道,声音微微颤抖,显然他内心深处也不平静。
“弟子…知错了…。”
董玉麟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不过是对着宁樾,他求助地看向旁边的同门师弟,但那些人都默默地离他远了。
老夫子袍袖一甩,态度明了。
董玉麟最后狠狠看了一眼宁樾,转身离去,被石鼓学宫开除他并不多难过,大不了还可以去曾家的丽正学宫,反正这件事也算他为曾家出头了。
原本和往年一样无波无澜的晒书会因为这段插曲默然落幕。
程昱老夫子虽然开除了董玉麟,却在之后难掩神色黯淡,早早离开了。
毕竟,在同龄人中董玉麟也算得上是神童,老人做此决定也很痛苦。
但读书人追求圣贤之道者,内心必须无垢无尘,这也是必然的决定。
人群慢慢散去,杜子鹤和孟希年眼神复杂地望着远处的宁樾。
他们心里清楚,眼前的神童再也无法撼动了。
马车霖霖,回去的路上,宁樾已经忘了这件不愉快的事,坐在车里琢磨开元小报的事。
下月的开元小报,只剩下十来天了,这几日他一直在琢磨,万事开头难,开元小报已经打开了名气,接下来只要继续保持特色就可以了。
书肆即是父亲宁书桓的遗愿,也是他在豆巴县安身的根本,绝对不能马虎。
今天无意中又出了一首出县诗,宁樾不并想高调,但树欲静而风不止,也罢,本期开元小报有了曹植这首诗,也不愁销量了。
开元小报前面二期各有一首出县诗,加上宁樾对一些圣贤书的独特见解,吸引了全县的读书人,宁家书肆才立住脚。
此时,宁樾要做的就是稳打稳扎,继续巩固战果。
天色渐暗,暮气沉下,飞鸟归巢。
马车经过,一群群读书人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神情激愤地声讨着,有人振臂高呼,从者云集,也有年长者温声劝慰。
这段时间,仓丘村的惨烈一幕仍然在读书人中间持续发酵,虽然巨野泽海妖虎视眈眈,但数百年来并未发生大的冲突,这次海妖突然屠村引起了所有读书人的愤怒。
上次丽正学宫的秀才死了十几人,其中就有宁书桓,但那是秀才们主动挑衅妖族被反杀,而这次是海妖公然屠村,死的是手无寸铁的村民。
本县几乎所有的读书人都义愤填膺,热血沸腾,喊着口号要向海妖报仇。
宁樾坐在马车里,让车夫加快速度过去,他怕被某个热血沸腾读书人拦住,然后打鸡血一样怂恿他跟着他们去杀海妖。
童生并没有战斗力,然而这些秀才已经疯狂到不放过任何一个读书人了,完全忽视了现在的妖龟实力,去了就是以卵击石。
这种事这几天已经发生几次了,车夫立即赶着马车加速离开了。
随后几天,宁樾专注于开元小报第三期内容,有了那首出县诗就好办多了。一首出县诗加上一些独特的见解,这也是前两期开元小报成功的因素。
内容编辑好后,接下来就让伙计们抄书,十来天后,开元小报第三期正式发行了。
城北宁家书肆,一大早门口就挤满了人,都是前来一睹小报风采的读书人。
有很多人听说宁樾在石鼓学宫又出了一首出县诗,迫不及待地赶来想一睹为快。
书肆刚开门,人群就涌了进入,里面的伙计赶紧扯着嗓子喊:“都别挤,都别挤,大家排队,排队。”
“大家都别挤,小报量充足,保管大伙儿都能买到。”
“往后排,往后排,都别挤。”
那些买到小报的兴高采烈地从里面挤出来,迫不及待地当场起来,而更多的人则拼命往里面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