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可你知道,安抚阵亡将士的家属,以及伤残战士的后续赡养需要多少费用?”
我拢着袖,定定站着,想了想道:“伤残将士可以解甲归田,家属可以赔偿耕地。”其实我更想说的是,早该颁布新政策了,否则全玄门乡的官府都难以运转。
日头悬在天上,从东方转到中天,该下朝回家吃饭了。我正待走时,背后忽感背后凉飕飕的,回身一看,斐羽幽幽的眼睛正瞪着我。
我怎么招她惹她了?百思不得其解,懵懵地出了宫门,看见丞相的车马。恍然懂了,她之前就和丞相不合,而我又和丞相走得近,也就成了她的敌对方。
我跑上前去,小声问丞相道:“丞相,听说前不久斐羽和你吵过一架,不知是何原因。”
丞相看着我道:“你为何有此一问?”
我半开玩笑道:“因为她瞪我瞪得好凶。”
“来,我路上同你讲。”他请我坐上他的车。
我这客卿当得仓促,还未有配备车马,今儿还是专人到行馆接我来的。于是我索性搭梁奕丞相这顺风车,道了声谢,坐上去。
丞相的车马规格就是宽敞舒适,我们俩人并排坐,中间还留了好大空位。
丞相简单地说明,当初他们争吵的焦点是全玄门乡的兵力配置问题,边关分配多少,各地的警卫多少。丞相认为国内治安更为重要,斐羽则直言没有戍边将士出生入死,哪有他们安然议政的机会。
我听罢扶了扶额:“她今天没当面怼我,真是给足我面子了。”
丞相道:“斐羽快人快语,一直看不惯我的行事作风,但其实是明理的。”
但我隐隐觉得斐羽有些奇怪的固执,但又说不上奇怪在哪里,像隔了层纱,只感到模糊一个影子。我懒懒地支着下巴,望向窗外。马车平稳行驶,我正好将街道上的景致慢慢地看。
玄门乡上下多处爆发了饥荒,没有骚乱的玄方城,百姓生活倒也平淡。
云层走了几寸,阳光照射在我的睫毛上。我蹙起眉,将要放下帘子,偶然看见前方一间大大的生药铺子,里里外外挤满了人。
我问旁边的丞相:“丞相大人,那药铺的生意平日里都这样吗?”
丞相调整角度望了一眼:“那是一家百年老字号,生意自然好。最近天气凉了,也许伤风着凉的人多了。”他说罢,顺便关照我道:“你也多多注意身体。”
下午,我倚在窗边卷帘闲坐,想着好不容易天气放晴,干脆上寻安那儿走动走动。
我提了串糖渍菱角,径到寻安家中。柴扉依旧半掩,她坐在廊下,依旧密密地绣荷包。
她见到我来,惊喜地迎上来,寒暄几句,接过我手中的糖渍菱角,请我上去坐了,给我倒了杯热茶。
茶水上白滚滚的烟气氤氲,随意聊了会儿闺中琐事,我一面看着她摆在桌面的荷包半成品。人家送爱人经常绣些鸳鸯之物,她倒剑走偏锋,绣了枝清荷,荷叶下衬几道水蓝的波纹。我曾问她为什么绣这个,她含羞说梁奕喜欢。
喜闻乐见的少女心思。我嘴边不自觉地浮起笑,偶一抬头,见到梅树枝头含了些花骨朵儿,红艳艳的,在阳光中投下清丽的影。我站起来道:“好久没看看你这些花花草草,这梅花都要开了。”
寻安转过半个身子:“你是很久没来了,那边枇杷花开了又落,要结果了。”
我一看是的,便想靠近一些看。我站在一株高大的枇杷树下,习习风来,细碎的花朵拂落我一身。我抖了抖衣襟,刚旋过身,柴扉又被推开一条缝,斐羽又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大摇大摆地跨进来。
她两眼锁定在前方,压根儿没注意到我,径直走向寻安。寻安站起来欢迎她,我远远地听她洪亮高昂的声音道:“你怎么在绣荷包哇?”
看样子,斐羽并不知道寻安和梁奕在边关擦出的火花。寻安脸上浮起两抹红霞,支支吾吾,我上前两步,恰好在斐羽背后:“是给我绣的。”
斐羽的背影一怔,转过头来,那眼神譬如一只凶恶的大花猫。
我厚颜地扯动脸皮,让笑纹更深。反正她对我的好感度已到冰点,再怎么折腾也只能是冰。
寻安见我俩僵持着,打了个圆场道:“你们都别站着了,快来坐呀~”
场面一度尴尬,我坐了不多久便走了。临走前,寻安已将最后一针绣完,放在嘴边咬断了线,捧着那宝贝疙瘩迎着阳光左看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