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垠的黑暗之中,我隐隐然感到一只温暖的手摸着我的脸颊。我动了动脖子,挣扎着撑开眼皮,视线渐渐清晰,穆谌坐在近前,温柔如水地看着我。
在我愣神之时,他默默将手收回。我从被子里抬手覆在额头上:“我们还活着吗?这是冥界还是人间?”
穆谌的眼微微一弯,伸过手来:“你可以摸摸看,热的。”
我没多少力气,软绵绵地拍开他的手:“别玩了,汇报情况。我怎么得救的?”
“多亏了这个。”他不知从哪儿摸来一个纸包,凑近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药香,奇怪的是药包上有个窟窿。
我点了点那窟窿:“这怎么回事?”
穆谌道:“这些药包都是用弓箭串着射进来的。至于为什么,还不清楚。你昏迷了好几天,观中的病患有些已经康复,大门已经打开,大夫也来看过你。你现在还很虚弱,好好将养着,不要担心其他事情。”
我舒一口气:“真的没什么事情了吗?”
“有事情你也不能动。”
我白他一眼:“我问题问完了,你可以出去了。”
“我已经陪了你好几天,不差这一时。”
我抬起双手挡住脸:“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看,你不要一直盯着。”
“媚卿,”他轻轻拉开我的手,笑得眉眼弯弯,眸子里漾出水光,“没什么好挡的,你任何时候都很漂亮。”
我刚刚恢复点气色的脸唰地通红,抓着被角撩到头面上。
我歇了半日,喝了些粥,天生的劳碌命使我躺不住了,趁穆谌不注意溜了出去。
白水观内到处是忙忙碌碌的人,我转了一圈,在三清殿找到观主。观主讶异道:“哎呀,你怎么就出来了?你知不知道,你晕倒以后,那穆谌茶不思饭不想的,非要陪着你。”
我一听有些羞窘,笑着拱了拱手:“我正要来谢谢观主。若不是观主的千年灵芝,我恐怕撑不过这些时日。多谢了。”
千年灵芝是观主一件伤心事,观主嘴角一耷,抚着心口,咬紧牙关强颜欢笑:“客气,客气。”
与观主一同走到后院一间空屋子,这里头原先摆了十二个骨灰坛子,如今被家属领走了十一个,仅剩的一个孤零零地立在墙角。
我正要问那怎么没人来领,观主抢先喟叹:“是那苦命的青儿,三天了,至今没人认领,也不知她家人知晓不知晓她在这儿。”
我哀伤地垂眸,眼睫微微一颤:“总不能一直就放在这儿。”
观主赞同道:“贫道过会儿差人跑跑腿,送到她家里去。”
我一面向观主了解其余的情况,观主将一切善后事宜打理住持地得井井有条,没有我可插手之处。转过一段游廊,穆谌斜面里走来:“你怎么自己出来了?”
我道:“躺得腰酸背痛,便出来走一走。”
他剑眉一敛,但没有说我什么。
又过了不久,我和穆谌双双向观主告辞。
当前我有非办不可的事。梁奕和朝廷在搞什么鬼,我必须一一弄清楚。
穆谌起初有些担忧:“现在已经分不出敌友,你还要到朝廷去吗?”
我冷冷道:“若他们真想害我,早可以动手,何必等我出了白水观?”
我端出当初女皇的架势,直接杀上宫中。宫中值班的官员见了我,个个嘴巴张得像蚌壳。我蹙眉道:“怎么回事?”
有人回答:“大家都以为你平白无故失踪,正派人到处找你。”
我在心里冷哼一声,面上不动声色。
我被困在白水观的几天里,宫中发生了些不多不少的变化。斐羽又做了我十分吃惊的事。严将军殉职后,她找寻安拿了个治疗瘟疫的方子,然后擅离职守,出城采购药物,才使得玄方城全城百姓得救。那天我和穆谌望见她骑马在山道上跑,就是为了此事。然而她对重臣的命令公然忤逆,再加上擅离职守是一大罪责,斐羽回来以后自动请罪,如今已被关押在牢里,听候发落。
得知此事,我惊讶之余十分赞赏。敢于无视权贵,不看高官脸面行事的,只有斐羽一人!
我回到行馆,与穆谌说了这件事。我不想斐羽因此遭受处分,却无法强加干涉,谁让我只是客卿呢。“不过,玄门乡的官僚体制有个特色,丞相掌握刑狱,小大之狱都将由丞相把关。可是,”我长叹一口气,“梁奕到这会儿都还没出现。”
我在宫中转悠一圈,还见到了寻安。她一身新制的亮丽官服,衬得面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