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很长,得从寻安的身世说起。
寻安出生在北境的一个小村子,那是个饱受战火惊扰之地,动不动家园田地就会变成一片焦土,让原本就不易的生存雪上加霜。村子上空长年盘桓着死亡阴影,村民变得暴躁易怒,对自己以外的世界充满仇恨。
偏偏寻安的家是个例外。寻安的双亲都是医生,不知什么原因在这里定居并生下一个女儿。寻安还未长大,战争如闪电般打破平静的生活,那夫妻俩虽没有上战场,却在屋后发现了个灰头土脸的人横躺着,还是钜弋的士兵。
医者的眼中只有只有伤患,他身上穿着怎样的战服又如何?夫妻俩二话不说,偷偷带他回家治疗。也许因为是外来人,他们这一间小小的土胚房子不大引起村民的注意,竟能瞒着村民医治好伤患,最后放他归乡,做个朴实的牧羊人。
钜弋人生来体型高大,那一个身长九尺的壮硕汉子,临行前痛哭流涕,跪下来磕了好几个响头,才肯离开。
一家人又恢复以前的生活。可是好景不长,不知村民们如何知道这对夫妻救过钜弋人,暴怒之下对这家人越发仇视,不断破坏他们的东西,践踏他们的菜园、往他们井里倒污水,甚至有一次全家出门回来后,发现房子正在被焚烧,而那些人正围着火鼓舞欢欣。
寻安的父母从未后悔救了那个钜弋人,一生坦坦荡荡,直到病故。医者不能自医,寻安和母亲将父亲掩埋,后来寻安又自己将母亲掩埋。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最后只剩还未成年的寻安。
寻安一面想离开这里,一面想继承父母的事业,于是萌生了成为医官的念头。父母给寻安留下许多医书,寻安看着学着,加上从小的耳濡目染,倒也进步很快。
与寻安的清苦相反,梁奕家境殷实,风流阔少整日策马扬鞭招摇过市,于是在一个山花烂漫的日子,骑着一匹光鲜的枣红马闯入寻安生命里。
只是这闯入得并不是很潇洒。那时寻安正巧在山上采药,挎着个竹篮娉娉婷婷立在道旁,梁奕心头一动,目光在她脸上多流连了片刻。然后一不留神,马蹄绊到石子,马腿一软弯了下来,梁奕大叫着被甩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砰地摔进花丛,几片花瓣忽忽悠悠扬到空中。场面之惨烈,采药的少女都不忍看。
梁奕顶了片桃红的花瓣坐起身,晃晃脑袋,寻安已然窸窸窣窣地跑到跟前。梁奕还想装装风度,一抬手,发现右臂不大听使唤,下意识低头一看,手肘像一只死鸭子的脖子,软绵绵地耷着。
梁奕还未惊叫,寻安抢先糯糯地道:“脱臼了,别怕。”
手臂也不是很疼,梁奕就这么傻傻地看着。寻安容易害羞,脸也不抬一下,娴熟地拉起他的袖子:“帮你接骨。”
梁奕打量一下她的身量,估摸着她的年龄,觉得有些不靠谱:“你有这经验?”
寻安道:“没有,你是第一个。”
梁奕瞪起眼,不等阻止,只听“咔哒”一声脆响,手肘一阵剧痛,疼得五官拧在一处。梁奕从小生活优渥,哪里受得这种苦?当下就以为这是个女魔头要杀了他,偷偷地往后挪。
寻安自顾自地紧张念叨,似在背诵医书内容。梁奕刚想趁这机会开溜,还没站起来又被寻安一袖子扯住,认真道:“你还不能走。”她的脸羞得像颗红苹果,神态却异常认真。
但梁奕哪管那么多,看寻安手上擎着腥红腥红的药膏,死活不让碰他,拼死拼活就要往外爬。寻安似乎看出来梁奕的猜忌,突然放开手。梁奕向外摔了一截,不知为何转头看了一眼。只见寻安异常认真地撩起袖子,抓起一块石头,狠狠砸伤了自己的手臂,鲜血直流,梁奕看得呆了。
寻安忍着痛,紧咬牙关为自己擦血、上药、包扎,动作一气呵成,举起手来给梁奕看:“信了吗?”
公子哥梁奕有点反应不及,呆愣着一时没回答。寻安又蹙了蹙眉:“要不要我砸折了手臂给你看?”
“别!”梁奕差点吓哭出来,“我让你治还不行吗,我让你治还不行吗!”事后梁奕吐槽自己,怎么就那么没出息。
就这么阴差阳错地,梁奕跟寻安回家。寻安一手挎着篮子,一手替梁奕牵着马。
来到寻安家门口,梁奕心里十分古怪,因为看不见房子,四处张望。而得知那土胚房子就是寻安的住处,嫌弃得不得了,心里犯嘀咕:这是鸡窝还是人住的房子?
寻安给梁奕上了药,扯一块布条将他的右臂绑着,挂在脖子上。
到了晚上,梁奕为了不让寻安再做出什么自残行为,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