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华带着我和穆谌,到达夭桃山庄,是腊月初二,正值翾风回雪的时节,满山银装素裹,琼花片片舞前檐。
当年,夭桃山庄的老庄主不幸身亡,唯留下一个儿子,人称小江。小江由山庄内的其他人抚养长大,英雄出少年,年纪轻轻已是夭桃山庄的当家人。艾华这一世真成了流浪乐师,边走边吹奏玉笛,经过夭桃山庄,道出当年的真相。小江颇有老庄主遗风,先想到的是艾华:“你现在住在哪儿?”
艾华道:“居无定所。”
小江道:“不如这样,你若是不急着走,便在此安顿下来,也不用见外,就当我多了个兄弟。”
不过艾华纵然有两世记忆,这一世出生得比小江晚了几年,所以才成了二公子。
此时此刻,艾华二公子向当家的复命去了,将我和穆谌安排在一间暖。暖阁内备火炉、热茶,好让我们先将身子暖一暖。
我这一路心情郁卒,喝不了两口茶,走开去,推窗赏雪,轻叹一声,口中呼出一团白气。
穆谌摇了摇头:“媚卿,窗边冷,过来。”
我仍坐在窗边,一任寒风呼啸,晶莹的白雪刺得眼睛疼。
我不动,穆谌只好过来,在我身边坐下,哭笑不得:“我没想到你如此多愁善感,听了个故事,这么多天郁郁寡欢。”
我愁眉不展,一来为先皇与艾华的故事所触动,二来,我自己这命格,还没告诉过穆谌。我也不知该如何告诉他。
我又轻轻一叹,往旁边一倒,靠在穆谌怀里,闷着头一言不发。
穆谌当我泪点低,还没缓过来,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抱了抱我。
良久,我躺得也累了,直起身来:“我出去一下。”说罢吸着鼻子站起,走到门外。
刚转过门墙,被立在门边的艾华吓一跳。我摸摸耳朵压惊,一边问道:“艾华,你怎么站在这儿?”
艾华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道:“看你们两个……我不好意思打扰。”
我低头讪笑,艾华道:“走罢,小江想见你们。”
我回身招呼穆谌,艾华将我俩领到书房外,便道:“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艾华走后,又有丫鬟请我们进去。
绕过楠木屏风,小江以周到的礼数接待我们。初见小江,觉得是个长得挺可爱的男子。
我说明来意:“前些日子,是不是有个叫做旗风的年轻人,来过贵山庄?”
小江打量我一眼:“你叫媚卿?”
我说是,小江又道:“那就对了,”从一旁红檀木书架上取来一个锦囊,“旗风公子离开前交代,若有个叫做媚卿的美人来询问他的下落,就将这个锦囊给她。”
我一怔,旗风还有这等神机妙算?我接过锦囊打开,倒出里面的字条,展开一看,上面赫然三个草书大字:“太慢了”。
好你个旗风,我为了你奔忙这么久,居然还敢嘲笑我!我抽了抽嘴角,怒气化为指尖的力量,将字条捏成团。
小江好奇道:“那上面写了什么?”
我撑着笑:“寻常问候。”旋即转过话锋,“旗风来做了什么?”
小江随即回答:“他来问了件东西的由来。不过具体如何,只有内人才知道。”
“那尊夫人是否方便……”
我话音未落,小江已让身旁的丫鬟去请。
大约过了一刻钟,夫人才姗姗来迟,步履盈盈地走到夫君身边。我们起身相迎,说了来由,夫人娇媚的脸上淡淡浮起笑:“旗风公子当日来,问的是玄珠如何到东泽女皇手上。我确实施了法术帮助,他得知后也就告辞,不知去向。”
我想了想道:“可否烦请夫人,再施一次法?”
夫人秀丽的眉头蹙了蹙,嘴角依然向上勾:“这倒是没有难处,只可惜我这手……”她抬起右手,整只手层层叠叠缠满绷带,活像一颗雪球,“刚刚不小心被煤灰烫伤,一时无法施法了。”
我遗憾地“喔”了一声:“那可真是不巧,只有等夫人伤好了。”
从那夫妻俩面前告退,我望着蟹壳青的天空,满心惆怅。
刚走过垂花门,丫鬟家丁突然窸窸窣窣活动起来,午饭时间到。艾华不知从哪跳来,出现在我俩眼前:“你们初来乍到,我带你们到镇上玩,我请你们!”说话间,一个丫鬟找过来:“二公子,当家的请您一同用膳。”
“哈,不必了。”艾华将我们往外推,“就说我和两位客人到镇子上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