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鸿感动不已,也惋惜不已。英灵永垂不朽,黎鸿下令为那将军父子作传,意外得知,那将军上有一丝血脉在人世,是最小的儿子,因为年幼留在家乡,未曾出战。将军夫人得知丈夫和两个儿子战死,很快郁郁而终,由于没什么亲戚,正不知这小儿该托付谁抚养。
黎鸿二话不说,随即召那孩子入宫。满门忠烈的臣子后人,她决定抚养。
黎鸿在御书房见到那孩子,年纪比旗风小一些,水灵灵的漂亮得紧,第一次离开家乡到这么大的皇宫,有些不安,但小小年纪,骨子里便透着一股傲气,越发叫人喜欢。大约没人教过,他见了黎鸿只是直挺挺地站着,昂起漂亮的小脸直视黎鸿。
黎鸿从桌案后走到他跟前,蹲下身与他平视着。她突然不知该怎么开口似的,眸中含了水雾,道:“我召你进宫来,因为你娘……”
“过世了。”他语调中带着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沧桑,“还有我的爹爹和哥哥,战死沙场。邻里商量着想将我卖给大户人家作小厮。他们都想瞒我,可我全部都知道。”他说罢低下头,吸了吸鼻子,泪水在眼眶打转,就是攥拳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黎鸿也不必要解释了,接着霭声道:“你叫昭铎是吗?”
他依旧垂着脑袋,不声不响地点两下头。
黎鸿看着他,伸手将他揽在怀里:“以后你住在这里,吃穿用度和我……”看她的口型应是想说“我儿子”,但顿了一顿,她改口道,“和旗风一样,喊我陛下。旗风和你差不多年纪,可以和你一起玩。有什么需要的,尽可以向我说,他敢欺负你,也向我说。”
那时年幼的昭铎,经历了太多世事,俨然像个小大人般。他眼眶中不断滚下泪珠,依旧矜持着,抿了抿唇,憋红了脸道:“多谢陛下。”
黎鸿重重喟叹,泪珠跟着涟下来,越加抱紧了他,哽咽道:“小孩子装什么老成?难过就放声哭出来啊。”
亲人接连逝世,一夕之间变得无依无靠。昭铎承受下来,还倔强地不掉一滴眼泪。可当黎鸿春风般的嗓音拂过他的心头,允许他的哭泣,他眼眶中的泪瞬间决堤,汹涌地流淌下来,狠狠哭了一场。
黎鸿耐心地等了很长时间,等昭铎哭完,递一方帕子给他擦擦脸,自己也拿帕子揩了揩眼睛,唤来下人:“将旗风喊来。”
过了会儿,旗风跨进门来,心情正好,走路摇摇摆摆。但一瞟昭铎,感觉气氛不大对头,连忙收敛了些,向黎鸿道:“陛下,您找我?”
黎鸿放下帕子,招了招手:“旗风,过来。这是昭铎,以后就是你弟弟,要好好和人家相处。”
旗风完全继承了艾华乐观开朗的性格,当下就好奇地打量起昭铎。
昭铎刚哭过,眼睛还红红的,不想叫人看见一般,别过头去。
旗风随即抬脸对黎鸿道:“可是陛下,你看他不理我。”
“谁让你话这么多!”黎鸿轻轻拍他一下,过了会儿打发他们一起去玩。
不知不觉到了仲夏,艳阳高照,梧桐翠绿的叶在阳光下,像镀了一层金光。这金光越渐扩大,最终占据了整个镜面。
等会儿,占据整个镜面?!
我看向夫人:“这怎么回事?”
夫人早已脸色煞白:“被发现了,那个像艾华的木偶,我早想到侥幸窥得一次,不能窥探第二次了。”
“那接下去的事情该怎么办?”我焦急地问。
“你进到鬼面镜去。”夫人斩钉截铁的告诉我,“唯今之计只能如此。”
我一寻思,隐约发现不对:“夫人,你也看过这些,为何不能直接告诉我结果?”
“我是个局外人,也许会忽略哪些你需要的细节。”
我无奈地一叹:“也只能如此了。”
夫人开始作法,将我的神思放入鬼面镜中去。她合掌作念一番,手指挽作兰花形状,点向我的额头。
我脑中一个霹雳,突发奇想地道:“等一等,鬼面镜能看见过去的所有事情吗?”
“能。”夫人回答我。
“那就到艾华摔下山崖受伤之前,”我说道,“可以吗?”
夫人迟疑半晌,道:“可以是可以。不过那充其量只是一个幻象,镜花水月,不是他们。”
“幻象也无妨。”我坚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