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疼痛。

我抚着伤口遥遥地回忆，幻镜中那一天之后，东泽极不太平。天阙刚刚击退，西泽随即刺探。而西泽才刚刚打消，钜弋又冷不丁侵犯边境，首当其冲的便是我所在的村庄。钜弋正和东泽打得不可开交，天阙撕毁停战协议，趁火打劫，卷土重来对东泽发起进攻。

东泽双线作战不利，又一次联合西泽，共同抗击天阙。如此一来，战火以烈火燎原之势，将整个神界卷入战争，演变成史无前例的神界大战。

就是在这一场神界大战之中，生灵涂炭，先皇在后山捡到一个快冻死的小女孩，带回宫中抚养。这是后话。

夫人将再不能使用的鬼面镜收进盒子，我缓过情绪，整理了所得的情报。

这其中迷题太多，先皇告诉我们玄珠能够治病疗伤，这和墨舞所说大有出入。不知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最可疑的是先皇那么爱艾华，却没将他复活，反倒是临终前将解开符咒的法术交给我，要我继续保护玄珠。

说到符咒，保险箱上的符咒法力之强，即便数万年后，仍然无可撼动。若不是穆谌……问题是穆谌如何打开它的？那小子头一次到东泽来，对我说的是他对咒术一窍不通！

我连忙抓穆谌来问。此时的穆谌什么也不瞒我，他眨眨眼道:“我确实不懂咒术，是王爷。他当日命令我到东泽，骗取你的信任，便将符咒的解法一并告诉我了。”

我皱眉:“那王爷哪来的解法？”

穆谌耸耸肩:“当时我为人臣子，怎能僭越？”

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从穆谌那里退出来，我无聊地走过长廊，偶然听见清亮的玉笛声。一抬头，仿佛东风拂过，冰雪消融，草木都长起来。我循着这笛声走去，转过月亮门，见到艾华坐在一方水池边吹笛，姿态如谪仙般潇洒。

池水冻结得坚硬，只有艾华的笛声温柔如清风拂面。我有幸听得，待他吹完后走去，问道：“这是你为陛下谱的曲子？”

艾华笑笑，垂下眼眸，手指轻抚玉笛：“花月。这首曲子的名字。”旗风还是像艾华多一点，尤其这一垂眸一浅笑的温柔，单纯澄澈，直让人温暖到心底去。或许陛下爱的也是这一点。

我不知不觉鼻尖泛酸，将幻镜中发生的事对艾华细细地讲述。艾华认真地听，最后微微笑起来，目光璀璨如星。

先皇与艾华之间，她惊艳了他的岁月，他温柔了她的时光。如曼珠沙华的花和叶，错开了相聚，却在不同的时空里，心心相印。在幻镜之中，他们或许圆满了，同时我也确信，我纵使命格诅咒缠身，但劫数来时，人定胜天，虽有波折但仍可以度过。我有长相厮守的勇气，却还未找个机会告诉穆谌此事。唔，是不是该找个机会同他聊聊？

我忽然想起还忘了谢谢艾华的救命之恩，忙对他道谢。

艾华嗤地一笑，道：“傻孩子，你还谢什么？黎鸿的女儿，不就是我的女儿？”

我怎么好像被占了便宜似的。

我抽了抽嘴角，将这一页翻过，接着问艾华：“你要到哪里找她？”

艾华昂起脸，看看树上胖胖的麻雀，诚实回答：“不知道。”旋即微笑起来，“但是我相信，总会相遇的。既然我可以转世回来，说不定她也在什么地方找我了呢。”

“媚卿，”艾华突然唤我，“羡慕你有人爱着，而且刚好在身边。”

我休息一天，翌日就要带着穆谌，从夭桃山庄告辞。因为我越来越担心旗风的安危。

玄珠是冥界之物，如今还全然无法找到头绪。我纵使不知那木偶是谁所化，但那叫做墨舞的人既然来自冥界，到那附近打听，说不定有所收获。

分别之日到来，晴空万里，远近的雪景到处闪闪发光。

艾华也将离开，继续做他的流浪乐师，与我们走了一段路，岔道口，他一边祝福我们，一边挥手告别。他的背影在晴雪中，稍显单薄却风流潇洒，有如阳光般温暖且无畏。

这一世追寻她，仍是艾华坚定不移的信仰。他宁愿坚守那一世未圆满的爱，茫茫人海寻找她，也许她会来，也许她不会来。纵使用尽这这一世，还会有下一世，再下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