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井里去了?”
我的心顿时沉了一下。
她背对着我,悠悠道:“你是不是还看到了旗风?那是黎鸿的儿子罢,眼睛还有点相像。他几个月前来这儿,不幸掉下去,整个人飘到冥界,大约尸骨无存了。”
忽然间天地倒转,红砖地面摇晃起来。
“媚卿,你振作一点!”穆谌扶住我,稍稍用了力。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听说事实的这一刻,我才知道自己有多脆弱。旗风……从小最惯着我,最会哄我逗我的哥哥,先皇罚我时都会站出来帮我求情的哥哥,就这么死了?他才刚向月瑶求过婚,我也答应月瑶要将他带回去的,如今我该怎么向她说?
“不过别慌张,”葵娘语气有些慵懒,“你手上不是还有颗玄珠吗?玄珠是可以复活人的东西,即便人不在三界之内,只要愿意,都能将人弄回来。”
我一惊,混沌的灵台陡然清明,望着她的后背惊惶道:“你就是墨舞?”
“不错。”
她站起身,缓缓转向我,目光一沉,那一刻的压迫,使我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般喘不过气。
她勾了勾手,嘉礼竟跳起来,将玄珠从我身上抢去,交到葵娘手中。
葵娘握着玄珠,猫哭耗子似的假惺惺道:“当初将这宝物交给黎鸿,她好像放弃了,宁愿忍受相思之苦。”哀叹一声,将玄珠交还到我手上。
我身子有些软,穆谌将我往身边拉近一些,不让葵娘碰到我。
葵娘冲他歪嘴一笑:“别慌,我要想杀你们,简直像踩死只蚂蚁一样容易。我不会害你们,这玄珠还是你的,媚卿,伸手。”
我伸出手,将玄珠接过来:“要怎么做才能让旗风回来?你要什么条件?”
“没什么,玄珠只能用一次,我只希望有人能将这次机会用掉罢了。”葵娘动了动手指,嘉礼无神的眼睛抬头看我,“还有啊,玄珠的特性至阴至寒,你体质特殊,将玄珠日日夜夜带在身边,不怕减寿吗?”
这俨然是墨舞说话的口气,也是我所厌恶的口气。我翻个白眼呛她:“这不用你费心。”
我心中斗争许多,决定留下来。丹姮如何,暂且放一边,眼下有更重要的事。一来我想知道先皇为何不使用玄珠,二来我也想让旗风复活。
丹姮对穆谌的态度不如在客栈时粘腻甚至同我作对,她只会远远地望我们。我心里有些发毛的,但也不知该说她什么。
丹姮在这戏楼子里同样要做活儿,端茶送水擦桌子,她生得一张极温驯的面容,谁见了都不会因陌生而感到害怕。
我偶尔也远远地望着她,看她水仙花一般默默地做事情。
这一天我又拄着扫把观察她,她侧着脸,察觉到了,便抬起脸来看我。
我因着尴尬,连忙别过脸去,低头扫我的地。
“媚卿!”丹姮突然大喊。
我疑惑地一回头,见人群都逃窜着远离我。我回身一昂首,只见那高高的竹架子正向我倒来。我情急之下丢开扫把后退几步,轰的一声竹架子摔在地上粉粉碎,扬起的灰尘扑了我一身。
我惊魂未定地站在原地,丹姮跑来,却在竹架子对面突然停步,踌躇着道:“媚卿,你没事吧?”
我望进她眼中的忧虑,摇摇头:“谢谢你。”
“媚卿,你有没有受伤?”穆谌赶忙到我身边来询问我。
数日来,我头脑冷静了不少。我昂起脸,对他只是摇头。对面的丹姮望见我们这样,垂下了脸。
丹姮这一天失张失致的,傍晚切菜时,还切了手指头。
绿衣见她手指流血,哇哇大叫,穆谌正在附近,连忙跑去,发现她食指上血流如注,而她呆呆地看着。
丹姮一抬眼望,与穆谌四目相对。穆谌眉头一皱,我以为他要像对待我一样跑过去,将她带走亲自温柔地处理伤口。谁知他眉头锁得更深,大声提醒她们:“去包扎啊,你们在干什么!”
绿衣如梦初醒,连忙扶着丹姮出去。丹姮跨过门槛时,目光如同古井死水,低着眼什么也不看。
我站在对面楼上,看得清清楚楚。穆谌分明不是故意做给我看,而是他真的,对丹姮没那意思。
傍晚,我回到房间,想推开窗子换换气,头探出窗去,再一扭,望见丹姮也正在换气。
丹姮约我到二楼去聊聊天。
我不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却也潇潇洒洒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