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娘看着刘锦雁，一个隐瞒太久的人，其实内心也渴望解脱。

“沙匪。”

说出来，厨娘觉得舒服得多。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生下来就被爹娘遗弃了，更不知道自己的家乡是何方，从她记事起，她就在沙漠边上。

小的时候，很多人欺负她，她身上的伤从未见好，为抢一根过路商旅扔在沙里的骨头，她时常像条狗一样。

便是如此，她也求生，想好好的活，她想比那些以前欺负她的人活得更好。

就这样，她还未成年，就加入了沙帮，成为一名沙匪。

沙匪……

是一群不稀罕国名的人，他们不管什么汉人、胡人之争。

他们的每一次出行，每一次举刀，都只为了夺下别人的金银珠宝、食物跟女人，但因做这些事，也是拼着性命，倒叫人不好说，他们是不是一群不劳而获的人。

厨娘算是依靠沙匪长大，也在沙匪中选了男人，她男人是沙匪中长得好看的那种，她曾经以为，自己跟男人大概会顺利的过完贼婆娘贼汉子的一生。

不料，却因沙匪的老巢在沙漠，他们的地盘被纳入了战场，卷进了战争。

汉人、胡人开战……

沙匪几乎是挨两边的打，最后，沙匪自然都死了。

沙匪再强，终究只是沙漠里的枯枝，经不得骆驼的踩踏。

她本来也会死，是刘襄救了她。

得救以后，她本想着，刘襄也许是杀夫仇人，她想过给刘襄下毒，也想过暗杀……

但那个时候，将军夫人亲自给她洗澡换衣裳，将军那稚气的女儿用自己的小手，拉着她的手，往她嘴里塞进了世上最甜的糖。

从那以后，她不再有杀心，死心塌地的在镇关军中做起了厨娘。

刘锦雁听了，看向厨娘那张人到中年，却还好看的脸。

“你……对我爹？”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厨娘却没有回避，她既说了往事，不妨说到底。

“我承认，我喜欢将军，是一个女人对男人的爱慕之情，我想，天底下的女人，几乎都喜欢英勇的儿郎。”

说着，厨娘看向刘锦雁。

“但我知道，我不配，将军已有最好的夫人和最可爱的女儿，有些话，虽说是真话，但最好是一辈子也别说出口。”

刘锦雁轻皱眉。

“万一真的是我爹杀了你丈夫……。”

厨娘一笑。

“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想过这个，我已经作了选择。”

刘锦雁再度看向厨娘。

“这么委屈自己，值得吗？”

厨娘笑着低下头。

“如何不值得？能天天看到自己喜欢的男人，看到他过得幸福，能得到夫人以姐妹相待，能看着你一天天长大，成婚嫁人……，对我这样的恶人来说，这是最好的一生。”

想起从小到大，刘锦雁一把抱住厨娘。

小的时候，她老被军中的将士逗哭，父亲不让母亲管，都是厨娘像母鸡护小鸡一样的护着她，这样的情份，让刘锦雁喊出一声。

“姨娘。”

厨娘整个人呆住了。

“你……刚叫我什么？”

刘锦雁松开她，看着她笑。

“姨娘。”

努力清醒过来，厨娘连忙摆手。

“这怎么使得？使不得！使不得！”

刘锦雁握住她的双手。

“有什么使不得？我娘待你如姐妹，你待我如女儿，我不叫你一声姨娘，不显得我没良心吗？”

厨娘抽出一只手，捂着嘴哭。

她曾做过这样的梦。

没想到，她梦里的痴心妄想有一天会变成真的。

陆不同躲在高处，看着这一幕，上扬嘴角。

待到夜深，刘锦雁瞥见远处山崖上的人影，仅是一个轮廓，她也能认出。

离开军营，她化狼窜崖而上，待到山顶，陆不同伸出手来拉她，相握间，她变回人，看向陆不同笑。

“你怎么来了？陆大哥。”

陆大同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

“你爹出了事，你觉得我能放心吗？”

刘锦雁略有害羞，但也大方。

“先生可有说什么？”

被问到，陆不同想起，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先生让我跑快点儿，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