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晚来不想把时间放在双方都不知道的事情上,便又问了那毒,李老爷是如何得来。
李老爷从实讲,他丈人,也就是他妻子的爹,曾是个捕蛇人,常往山中,他因此能拿到蛇毒,便是那猪蹄扣的系法,他也是跟自己丈人学的。
丁晚来听了,想起一件事。
“你妻子呢?”
李老爷轻轻摇头。
“被我杀了,又或是没有。”
李老爷将往事道出,他妻子在发现他以蛇毒杀人后,想劝他自首,甚至想去报官,全然不思,当时,她的丈夫就是李家镇最大的官。
为免妻子毁了自己的苦心算计,李老爷只好将妻子推到了江里头。
听了这些,丁晚来心里一句,难怪……
难怪没听说李老爷有儿子,这妻子都死了,儿子从何有?
虽与本案无关,丁晚来却还想知道一件事。
“妻子死后,你就没想过娶个妾室为自己生儿育女吗?”
李老爷摇头。
“我祖母就是妾室,我一生都吃了妾室的苦,不想重蹈覆辙。”
丁晚来最后想问。
“无后,你拿那么多钱来干什么?”
李老爷闭上眼笑。
“生时花销,死后入墓。”
这八个字,让丁晚来愣了。
没想到,有些人对钱的执念,是连死后也舍不得。
命人将李老爷带下去后,丁晚来一个人坐了好久。
他不好评价李老爷这一生,约真是从李老爷祖母那代,便开始错。
一生遭遇妾室所生的不平等,心理不扭曲,也会扭曲的。
然,这不是案子的最终。
丁晚来还没搞清楚,到底是谁跟李老爷抢尸?另一伙杀手是谁派来的?
还有一点就是,富家子的往事,难道真如李老爷所说?
一直安静的文四宝忍不住出声。
“真的会有人为了自由而弑父吗?”
这个问题,把丁晚来问得一懵。
离家出走这样的想法,他早些年也有。
约也是想自由,或是所有年轻人都渴望不被管束的自由。
那个时候,他总觉得娘太唠叨,爹只会骂他,家里待着,实在是太烦了。
可若当时真的离家出走,结局会是他想要的?
就在丁晚来想这些的时候,宴风楼里吹进一阵风。
风肆意于每个角落,却无法停留。
此刻,丁晚来突然想学农夫,也想跟风说说话。
“你倒是自由,你可快乐?”
本涌之风,骤息,像是一个人,突然哑口。
忽的,宴风楼外,更起狂风。
本是晴朗的天,天上暗云群涌。
眼瞧着是要下雨,陈家的人都找地方躲。
白奴跟流萤却望着天,努力分辨这风有何不同。
不消片刻,风啸过门窗,吹进楼阁,挤进缝隙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哭。
文四宝恍惚见到一个公子,背对着站在落窗处,垂着头。
此际,白奴跟流萤才明确妖异,飞奔上楼,当她们要朝那虚影而去时,却被文四宝拦住。
丁晚来望着虚影,咽了咽唾沫,看向文四宝。
“是鬼吗?”
文四宝点头,他在阴司地府待过一段时间,这鬼气,他熟。
这时,虚影开始痛哭。
“我本心向自由,无拘无束,岂料,一朝自由,内心为空,他乃我父,母早亡,他亦如母,纵是不得其理解,我也不该对他下毒手,可悔已太晚,唯余悲痛,便是他人不杀我,我也难逃一夜复一夜的恶梦。”
听了这话,丁晚来他们明白,来的这是富家子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