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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九章 宴风楼(十二)

没有人知道,死了还不得解脱,是有多痛苦。

他痛苦三十年了,然,三十年光荫,对于一个鬼来说,像是一寸也未移动过。

他永远的活在杀了亲生父亲的悔恨之中。

他生于富有之家,自出生就没吃过苦,可他并不知足,总觉得这些并非是自己贪求,相比而言,他认为若没有父亲的管束,能纵酒听风,那才是活得洒脱。

他每天都做着这样的梦,梦想着,有朝一日,能摆脱父亲的管控,他不想学经营家业,也不想管府中诸多闲杂。

可人的出生,定下便难改,他的梦一直是梦。

也因有这不切实际的想法,他才会落入别人的陷阱之中。

他想方设法的变卖家财,偷存银两,以备离家出走,岂料被父亲给发现,遭到父亲训斥后,他一时不甘,狠狠的推了父亲一把。

就是他推的这一把,让他悔恨终生。

父亲撞到柱子上,头破血流的咽气,他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那时,他害怕极了,竟愚蠢的向仇人求助。

待父亲丧事办完,他得空回想起父亲待自己这一生,心生无数悔恨。

他娘死得早,从小,父亲对他护爱有加,生怕他磕碰,衣食住行,无一不安排周道,一直把最好的给他。

谁知,如此的精心呵护,倒让他养出一身不知感恩的反骨。

他叛于父亲所给,只管自己所求。

以往,总觉得自己百般都对,是父亲不好,企图控制自己的人生。

然,父亲死后,他整个人迷茫。

在宴风楼盖好以后,他也曾问过吹进楼里的风。

如风是他,会如何?

风自他问了,便骤停,像是无话可说。

从那天起,他痛苦到发疯。

无人再管他饮酒作乐,无人再说他无所事事,也无人等他回家,无人问他饿不饿。

那一刻,他开始不懂,自己一心追求的自由是什么?

是过节的时候冷冷清清?

是耳边没有任何声音?

想着这些,他大口的喝酒,大声的笑,大声的哭,醉了便倒下,倒下便做梦。

梦中的父亲对他越好,醒来,他就越难过。

他不愿这样活着,本想自杀,结果,却被人下了毒。

死后,他想说,死了也好,能到阴司地府去给父亲认错,谁知,入了阴司,早下黄泉的父亲,连见他一面,都不愿了。

旁边的鬼劝他,一生了,万事休。

可一个人心中带愧,如是那无脚之风,何能停了?

他放不过自身,因此,逃出地府。

成为一阵再自由不过的风。

这个时候,他才明白,风是没有家的。

可去世间任何地方,却无归途。

虚影哭罢,转身看向丁晚来。

“不快乐。”

说完,他化风而去,风出楼时,如是一个人的失去,悄然无声。

流萤肯定了一件事。

“此风非彼风。”

白奴听了,望向流萤。

“什么意思?”

流萤走到先前虚影所站的位置,向天上散开的乌云望去。

“他不是我们在江对岸遇到的风,那时的风,天无异象,今天的风,因富家子现在是鬼身,一出便有暗云随涌。”

白奴张开嘴,哦出一声。

“这天上的雷一直在找机会劈他。”

丁晚来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富家子的鬼魂来了一趟,他看向文四宝,跟文四宝求证。

“他方才是与我说,有了自由,他并不快乐吗?”

文四宝点头,走到流萤旁边看外面,已瞧不见风的去处。

“所谓自由,都在相对中,不存在不受约束的自由,那样的自由,会让人发疯。”

丁晚来听了,心中有感,而苦笑。

“我还以为他百般挥霍,建下这宴风楼,天天都过得很快乐。”

文四宝叹气。

“年轻人啊,不懂得世间道理,难免被鬼蒙了眼,走岔路。”

白奴看向文四宝,替鬼抱不平。

“别赖鬼身上,是他自己做的选择。”

文四宝看白奴一脸认真,很是无语。

“我就是打个比方。”

白奴不认为自己说错。

“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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