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暝带仵作去验尸体,尸体虽已下葬半月,但因脂粉铺老板从别人那儿学了用香料保存尸体的法子,其女儿的尸身并没有多少腐坏。
新妇蛛在一旁看着,见穿戴整齐的少女尸身被剥个精光,仵作又按又看了一阵,拿起验尸的器具就要对尸体开膛破肚时,新妇蛛按住了仵作的手。
“等一下。”
听到新妇蛛出声,回避少女尸身的步暝转过头来。
“怎么了?”
新妇蛛皱眉,伸手略分开尸体的双腿,指向其大腿内侧。
“你看。”
听到新妇蛛让自己看,步暝也皱起了眉,他本不想对少女尸身不尊重,但为了查案,他只能有所取舍,朝新妇蛛所指看去,看完后,他望向新妇蛛。
“这些点状是……。”
仵作连忙也看,验尸多年,他能轻易分辨出。
“针孔。”
一想到少女的大腿是被针给扎的,新妇蛛看着那两侧的点状,摸向自己的双臂,微感寒冷,总觉得有更不幸的事情曾在少女身上发生。
仵作此刻已被点醒,想起检查少女是否完壁之身,验完后,他亦脸色难看。
“大人,这姑娘的死,怕是有蹊跷。”
步暝自也这么认为。
“继续验,看看还能发现什么?”
仵作点头,比之前更为认真,连是少女的发间和脚底都仔细查了,才开验内腑。
约去一个时辰,仵作起身回禀。
“大人,此女确为自杀,但……。”
看了一眼那张与自己女儿一般大的脸,仵作心里闷得慌。
“怕也是被人逼害。”
步暝握了下拳,等仵作整理好尸体,他跟仵作一起,将尸体重新装进了棺材,埋回土里。
世人皆说,入土为安,但步暝觉得,死者若有冤屈,死亦难安。
回长安的路上,步暝坐在马车里,看向自己的右手,此手握筷握刀,只难掌握别人的命运一点,他在想,为什么自己不能在别人遭受苦难时,将人给救下来?
是他的无能,还是说……
“你怎么看?”
新妇蛛低着头,今天看的这具尸体,让她想起了哑女。
“这世道,坏人很多。”
步暝皱起眉。
“总不至于……。”
新妇蛛看向马车外,外面的阳光照得路旁的树叶油亮,死人却感觉不到这样的温暖。
“不查,谁知道呢?”
步暝没再说话,快到城门时,他才开口。
“你是回去,还是跟我一起……。”
新妇蛛深吸了一口气。
“我还是回去吧,怕真查到什么,我控制不住自己。”
说完,她钻出马车,跳了下去。
步暝撩起车帘,看向新妇蛛的背影,他有看到,自发现少女大腿上有针孔后,新妇蛛就一直攥着拳。
这世上,总有些人经历的苦难,让人难以把手松开。
马车缓缓行进长安,在去重查脂粉铺老板以前,步暝回了趟六扇门,带上了乔衡,他也怕查到自己不想见的,自己会忍不住,旁边有人劝,总是好一点。
听步暝是这个打算,乔衡握响拳。
“我劝你?那我还是劝你想开一些,要真的是亲爹不像亲爹,我怕是比你还冲动一点!”
步暝无心玩笑,皱紧眉间。
“现在还不确定,查仔细些,别冤枉好人,我看他先前的悲伤,倒也真切。”
乔衡点头,他也没想栽赃。
阳光下。
一滴泪滑出新妇蛛的眼眶。
该是暖的时辰,有些事,却让人心中一冷。
先前见少女的尸体被剥光,她已是心里不痛快,后又生出无数疑问。
她不明白,该被好好保护的人,为何一直受伤害?
哑女如此,这刚死的少女也是如此。
她们不曾恶于世间,世间却无善能遮她们赤身。
望向阳光。
新妇蛛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
哑女也好,这刚死的少女也好,她们都该好好活着,有爹娘疼爱,即便吃些穷苦,也该嫁得个品行好的夫君,生儿育女,哪怕双手被生活磨出茧,脸上也有笑容应对这一生。
理该如此……
可事不随愿。
新妇蛛曾一度认为,兴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