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伙计谈叔不行了。陈愿站在他身旁,将一枚小小的玉葫芦塞进他紧握的手中。他很快闭上眼。
玉不会烂,一旁的干贝适时地担心会有活人抢这枚珍贵的随葬品。
陈愿放下老谈的石拳,示意干贝过来。
干贝尝试着去掰了掰老谈的手,他是带着不甘心走的,那五根手指就像天然长在一起似的。
干贝放心了,陈愿却叹了口气。
她的支队再不好,也不愿看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折在遮天蔽日的雨林里。
低迷中,本地向导用苗语低低念了两句经,大意是安息。
······
······
瞿宁赶到时,陈愿已经熄灯,帐篷内只留了两盏小灯。
漆黑的帐影映入眼帘,她心里的石头反而落了下去。
情况看来不算严重。
她将自己的队伍安排好了,就放慢步伐去找陈愿。
正巧,戊五走出帐篷。
她向他问好,戊五笑着打量瞿宁两眼,自言自语道:“你看起来不错,我就不寒暄了。”
说罢,夹着夜风扬长而去。
瞿宁在原地顿了顿方才钻进帐篷。
夜深,灯黄,山风轻吹拂帐布。
瞿宁甫一进帐篷,便看到了灯旁的陈愿和陈八。
灯下看美人,骨相大于皮相。这对表兄妹的长相气质迥异,平时很难看出亲戚关系。只有在骨相上,人们才会觉得陈愿和陈八有些相像。
瞿宁轻轻地走近那盏灯。
“你来了。”
陈八跟着陈愿看向瞿宁。
望闻问切并不局限于医学。
这一眼里,瞿宁便发现陈八的脸色有些灰白。
“怎么样。”
陈愿给她分了块地方示意她坐:“没了一个老伙计,六七个人受了点轻伤。”
瞿宁坐下来,陈愿腿上的绷带吸引了她的目光。
“你怎么了?”
“飞过来的子弹划到了。”
陈愿显然并不在意自己的小伤。
她一看见瞿宁,关于猞猁和布条的记忆就再次浮上心头。
她更关心那只大猫,瞿宁是否被它偷袭成功,有没有受伤甚至减员。
哪知瞿宁听她问完,摇头道:“应该关系不大。前夜确实有只猞猁偷袭,我已经制服了。”
“所以这里有两只猞猁?”
“可能是同一只,”瞿宁顿了顿,道:“我心软,把它放走了。”
此时,陈八坐在一旁静静听着两人的对话。
她们的谈天有种非常亲密的氛围,平等地拒绝其他一切人的插入,于是陈八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
天色微微泛青,两人静躺。
······
······
阳光斑斑点点地洒在苔藓上,黑蚂蚁忙忙碌碌地跑来跑去。陈愿低头看地图,胃又突兀地抽搐,她皱了皱眉。
事情发展果然如同陈愿所料。大部队一路风雨无阻,直到距离原村仅有半天路程,众人驻队休息。
越是靠近,伙计们越是不安。
陈愿用手抵住了腹部,揉了揉胃部。瞿宁给她翻出来一粒药,她仰头吞下。
远处的陈八正用对讲机介绍着原村的情况。
“原村是一片村落集聚,占地约五万公顷。房子多是底下悬空,从二楼开始,用竹木藤条搭建,房檐比较长。我们预计从东面进,所有人听命令,遇见空房子不许直接进。”
陈愿已经恢复过来,背对着瞿宁摸了根烟,思考片刻,放回去了。
瞿宁和几个伙计在研究一些落叶腐殖质。
专业人士可以通过这些“泥巴”判断地域的气候和水土情况,运气好的时候会直接看到猛兽或人类活动的痕迹。
遮天蔽日的乔木下,能化的东西都坏得格外快。
瞿宁蹲下,捏起一枚生锈的弹壳,用指甲轻轻刮了刮锈斑。
这里一定发生过规模很大的打斗或者与之类似的冲突。
一个皮肤比较黑的向导看她皱眉,就对她说:“估计就是这个月的事。”
活人比想象中多,这也是难免的事。
瞿宁这样告诉自己。
······
大部队继续往下走。在这过程中,又发生了一件事。
完全是无妄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