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自主地紧了下缰绳,勒得身下那匹白马前蹄一扬,生生把他晃精神了。
再怎么精神,他也想不出冷月为什么能在不知道死者姓甚名谁何等身份,也不知道死者具体的遇害时辰,更不知道萧允德与死者是否有恩有仇的情况下就斩钉截铁地下这般定论。
“为什么?”
冷月像是没料到景翊会有这么一问似的,怔了一下,才道:“死者是被一个身长约八尺的人从背后用这铁钩击中后脑的,铁钩由左上挥向右下,一击毙命,萧允德明显个儿不够高,劲儿不够大。
个儿不够高,劲儿不够大……
景翊蓦然想起她对赵贺说的那句话。
她说喜欢劲儿大的男人,难不成是因为这个?
景翊心里莫名的一舒,猛然意识到一件险些被他忽略的事,“等等……凶手有多高,凶器怎么挥,你怎么知道?”
景翊问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些许不解之色,冷月听完他这话,脸上的不解之色竟比他还浓郁几分,俨然一副不知景翊是不是在逗她的模样。
冷月犹豫了片刻,正色答道:“死者后脑受击的伤处虽然已经成了一个窟窿,但从颅骨脱落程度上也可以看出伤处哪一侧受力重,哪一侧受力轻,凶器挥入的一侧受力自然比挥出的一侧重,既然知道凶手是持凶器斜挥的,那从死者后脑被击中的位置就可以推算凶手大致的身长了……”冷月一丝不苟地说完,有些不悦地看了一眼听得发愣的景翊,“死者伤口的位置和走向我已经在验尸单里标出来了,这些都是一目了然的事儿,景大人是要考我吗?”
“不是……”
景翊哭笑不得地暗叹了一声,这些她所谓一目了然的事儿,不但他看不出来,此前协助他办案的那些负责验尸的官差也没有一个告诉过他这些东西的。
他确曾见过萧瑾瑜拿过验尸单一看就道出凶手的性别年龄身长体型,那会儿萧瑾瑜只淡淡地跟他说了一句“看出来的”,他还当萧瑾瑜是会什么歪门邪道的通灵之术呢……
“你先回去吧。”景翊定了定心神,重新挽起缰绳来,“萧允德一定有古怪,我还是得去看看,免得出事。”
在他眼里,萧允德的古怪就像她在尸体上看出的证据一样明显,虽然还不能确定这分古怪的源头是什么,但这样的表现本就不是什么好事。
冷月把铁钩子倒了个手,也挽起了缰绳来,“我跟你一起去。”
景翊刚想说“好”,倏然记起她跟在他身边是为的什么,不禁嘴唇一抿,换了一句,“你不是不怀疑他吗?”
冷月点点头,丝毫不见迟疑地道:“他不是这案子的凶手,但他确实有古怪,他刚才走的时候满身都是杀气。”
杀气?
他只觉得萧允德出门的时候那副表情让人后背有点儿发凉,要是说成这些习武之人口中的杀气,似乎的确更为合适。
萧允德想杀什么人?
景翊连一个可能的答案都还没想出来,就听冷月淡淡地道:“你有点像安王爷。”
景翊愣了一下,他进宫没多久就与萧瑾瑜相识了,他怕萧瑾瑜怕得要命是真,两人私交匪浅也是真,但还从没有人说过他俩相像的话。
他只记得他家老爷子说过,如果萧瑾瑜是那有第三只可以洞悉世间善恶之眼的二郎真君,他大概就是那血统高贵机敏忠勇灵活善跑细腰长腿的啸天犬了……
二郎神与啸天犬哪一点相像,这比萧允德想杀什么人更难琢磨明白,景翊不禁抽回神来反问了一声,“嗯?”
冷月凤眼轻转,有些怜惜地看了他一眼,“一看就很容易坏掉。”
景翊的印堂还没来得及发黑,就听冷月在策马之前又补了一句。
“我还不想当寡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