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跟你抢了。”
冷月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要跟她一桌吃饭,既是他要吃的,冷月便不再说什么,埋头继续啃自己的。
直到季秋应声退下去,景翊才在她对面的凳子上坐下来,一边托腮看她大啃,一边絮絮地道:“我仔细看过了,萧允德家门口跟他邻居们家门口没什么区别,他夫人也不知道什么,只说咱们去她家第二天萧允德去了瓷窑之后就没回过家,再看见他的时候他就光溜溜地躺在家门口了。”
“那……”冷月蹙眉咽下嘴里的一口,舔了舔嘴唇,“萧允德是不是真染了梅毒病?”
景翊点头,“我问她好半天她才承认,不过她倒是没听说过剜疮填蜡的事儿。还有,京郊村里的那个姑娘我已找人安顿好了,你放心。”
听到安顿二字,冷月忽然想起件比起这个更让她放心的事儿来,忙道:“对了,老爷子派人来找过你,见你不在就跟我说了,皇上因为一个……一个名字好几个字的菩萨的什么日子,把在京的萧氏宗亲全宣到宫里做法事给自己祈福去了,说是除了萧允德死了和萧昭暄不知道死哪儿去了之外,其他都到齐了,你也放心吧。”
在这种朝局不甚明朗的时候,任谁也不敢在为皇上祈福这类事儿上偷懒应付,自然是一宣就到的,只是让一贯不太信神佛菩萨的当今圣上答应这么折腾一场,他家老爷子必是花了些心思,费了些唇舌的。
景翊无声地舒了口气,“齐了就好。”
景翊一向吃得不多,晚上吃得尤其少,季秋只端来了一荤一素一汤,景翊还是动了几口就停了筷子,冷月啃完两只酱肘子之后问了一句这些剩菜的去向,又毫不犹豫地把景翊剩下的全拽到自己面前吃了个干净。
季秋进来收拾的时候看着空空的碗碟活像是又见了一回焦尸一样,听到冷月吩咐别把剩下的两个肘子扔了更是愣得厉害,直到见景翊也点了头,才怀着颇为复杂的心情应了一声。
景翊只当她是习惯了这样的吃法,没多在意,就回书房翻案卷去了。两份案卷反复看了几遍夜就深了,景翊打着哈欠把它们丢回盒子里,起身开窗透了口气,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已飘起雨来了。
雨势不大,连敲打窗棱的声音都微弱得几不可闻,但风拂在脸上已有些凉了。
他隐约记得出来之前屋里的窗子是开着的,也不知那人睡前关了没有,这样吹一晚怕是会吹病的吧……
这念头刚冒出来,景翊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好笑。
上回这样担心的结果是险些被她掰断了手腕子,这才好了几日,怎么就忘了疼呢?
景翊摇摇头想把这可笑的担心摇走,却不想越摇越是强烈,到底只得认命地一叹,索性就回房睡好了,自己怕冷关窗睡觉总行了吧。
景翊进屋的时候窗子果然是开着的,床上的人面朝里侧卧,裹着被子缩成了一个球。景翊无声一叹,轻手轻脚地把窗关好,摸黑更衣上床,有了上回的教训,不敢去碰她紧裹在身上的被子,就另展了一床被子在距她半臂远的地方躺了下来。
昨晚他俩应该也是在一张床上睡的,只是他上床的时候已经醉得一塌糊涂,一觉醒来的时候冷月早就不在床上了,也就没觉得有什么别扭,可如今这么一躺下,满脑子都是她答应老爷子生孙子的事儿,直觉得自己呼吸的声音都不对劲儿了。
景翊在床上烙饼似地翻了几翻之后,才发现那不对劲儿的呼吸声好像不是他自己的,而是蜷在他身边那人的。景翊贴着枕头轻轻转头看了一眼,屋里灯火已熄,只能勉强看出那个球似乎比刚才缩得更紧了些,还有些不大自然的发抖。
窗子都关上了,怎么还是这样?
景翊微惊之下顾不许多,坐起身来在她收紧的肩头上拍了拍,轻声唤道:“小月?”
这蜷紧的人好像本来就是醒着的,景翊刚唤出声,便听到一声轻哼的回应,只是哼声轻软无力,一点也不像这人平日里的样子。
景翊忙下床点了灯,伸手扶着她的肩膀把她侧蜷的身子小心地放平下来,这才看到一张冷汗涔涔的白脸,白脸上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疙瘩,微白的嘴唇被银牙紧咬着,几乎要咬出血来了。
景翊惊得声音都不甚平稳了,“这是怎么了?”
冷月只闭着眼睛摇头,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景翊见她躺平下来两肩也紧收着,便一把掀了被子,才发现她两手是紧紧环抱在肚子上的。
景翊一怔,“是不是胃疼?”
冷月勉强点点头,把嘴唇咬得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