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跟王爷借了马车来,你就和她坐车吧。”
景翊坐在床上直了直腰背,温然笑着摇摇头,“不要紧,就是一点儿迷药,骑马还是不碍事儿的。”
冷月转回脸来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好像斟酌了一番才道:“你现在这样子……不大合适骑马。”
“嗯?”
景翊一愣之下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看。
他现在的样子?
他现在的样子怎么了?
他刚才还在庆幸冷月来得及时,这女人还没把他开膛破肚,连衣服鞋子都还穿得好好的。
冷月一时也不知这话该怎么说,索性弯腰垂手,从床边的地面上捞起了一把长发,直直地递到景翊面前。
头发?
景翊狠狠一愣,忙抬手往自己头上一摸,这才发现自己如幕如瀑的长发竟生生被剪去了一大截,这会儿不过只有及肩的长度了。
景翊两只狐狸眼登时瞪成了滚圆的,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被剪下的头发看了半晌,才欲哭无泪地嚎了出来,“她剪我头发干什么?!”
“我好像跟你说过,死者的死状跟宰好的猪是一样的……”冷月看了看握在自己手里的青丝,又看了看景翊被剪得甚是诡异的脑袋,带着一丝惋惜淡声道,“宰猪里有个步骤就是褪毛。”
“……”
景翊一时间竟觉得死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看起来是个什么鬼样子还在其次,主要是冷月那句不合适骑马说得一点儿也不错,他这会儿要是穿着这身官服顶着这个脑袋从京城大街上走一遭,明天早朝肯定就有一堆折子是参他侮辱官仪官容的。
这些人会不会在参奏的同时笑到下巴脱臼,以及他爹会不会举着鸡毛掸子追着他满院跑,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景翊还在心里万马奔腾地想着,忽见冷月把从地上拾起来的头发搁到床边,扬手拔剑,银光一闪之间斩下了她自己的一绺头发。
景翊一惊,慌地从床上跳了下来,“你这是干什么?”
景翊还以为她是想把自己的头发也剪成这个长短来安慰他,差点儿吓脱了魂儿,但冷月只斩下这一绺就收了剑,一手捏着自己这绺头发,一手在刚才放到床上的那把头发里抓出差不多粗细的一绺,两绺并到一块儿搁在手心里揉搓了一下,彻底揉成了均匀的一股,才像结麻绳一样接连绾了三个结,看得景翊又是一愣。
这好像是……
“我在安王府听赵大娘说,夫妻俩拜过堂之后要一人剪下一绺头发,打个结系在一块,才能算是结发夫妻。”冷月淡淡地说着,把结好的头发收进了怀里,愈发浅淡地补道,“你家好像没有这个规矩,不过既然你都剪下来了,那就别浪费了。”
冷月说完,不等景翊反应,就匆匆走到门口,抱起那被五花大绑着的人走了出去。
景翊在安王府两个侍卫看戏班的猴儿出场一般的目光中钻进马车里的时候,冷月刚安顿好那个还在昏迷中的人,见景翊进来便要出去,却被景翊出声唤住了。
“你先别走。”
冷月愣了愣,“有事?”
景翊在座位上找了个离那女人最远的地方窝了起来,才眨巴着眼睛望着冷月道:“我害怕。”
冷月从没听过一个大男人能把害怕这两个字说得这么理所当然,不禁噎了一下,朝那不省人事的人看了一眼,“人都绑起来了,醒了也动不了,你怕什么?”
“怕你。”
冷月又是一愣,“怕我什么?”
“怕你骑马的时候哭出来,视线不清楚很危险的。”
冷月愣得更厉害了,定定地看着这个一脸关切的人,没好气的声音有点莫名的底气不足,“我……我哭什么?”
“我也想知道,可惜这个看不出来。”
冷月嘴唇轻抿,一时无话。侍卫等半晌不见冷月出来,扬声唤了句冷捕头,冷月犹豫了一下,到底在景翊温和的注视下目光一沉,扬声回道:“我跟景大人说几句话,劳烦牵马。”
外面侍卫不知想成了些什么,笑着应了一声。马嘶车动,车厢忽然晃动起来,景翊到底是被冷月硬唤醒过来的,迷药药效还未褪尽,一晃之下忽然一阵头晕目眩,险些从座位上栽下去。
冷月忙扶了他一把,看向他的目光闪了一闪,“没事吧?”
景翊微微一怔,就着她的搀扶极近地打量了一下她神色格外紧张的眉眼,“你想哭……是因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