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片刻没等到下文,才猛然反应过来,膝盖一软,差点给景翊跪下。狗急跳墙也得选个高矮适中的墙跳啊!
她一个女人家穿着这么一身跑江湖的红衣劲装,拎着一个食盒从窗户里跳进来,一落地就在认真写字的小和尚的秃脑袋上亲了一口……
东齐再怎么山高路远,堂堂一朝王爷的姿容传到那里也不可能传出这个味儿来啊!
王拓看向她的目光中也明显带着浓郁的狐疑。
“安王爷不是男的吗?”
“阿弥陀佛……王爷自然是男子。”景翊再次满面谦恭地把手向冷月一伸,“如此挺拔又如此平坦的身形,不正是男子吗?”
“……”
冷月的嘴角狠狠抽动了几下,到底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王拓也愣了一下,眉目间的怀疑却明显淡了几分,“他的声音像女人。”
景翊慈悲地微笑,“王爷常年抱恙,中气不足,施主不曾听说过吗?”
王拓扁了扁嘴,“他还亲你。”
景翊把声音放低了些,在夤夜昏暗的青灯下显得无比肃然,“王爷与贫僧有些私交,见面打个招呼。”
冷月幽幽地看了景翊一眼,想象着这话传到萧瑾瑜耳朵里的后果,一时也不大记恨那句“平坦”了。
王拓的目光在景翊的脑袋和冷月的嘴唇之间晃荡了几个来回,终于把这一篇揭了过去,转头向桌上的食盒望了一眼,又问了一句:“他为什么来?”
“是啊……”景翊深深看了冷月一眼,趁王拓不注意,使劲儿抖抖眉毛,斜眼示意了一下桌上的食盒,毕恭毕敬地问冷月,“王爷为何而来啊?”
“那个……”冷月鼓起在边疆战场杀敌的勇气,硬着头皮拿出朝里那几位王爷的架势,对着王拓端庄又和善地胡说八道,“本王担心你在寺里吃不好,给你送、送饭来了。”
王拓呆愣了一下,默然看了冷月半晌。
冷月极少当着这样身份的人扯这样的离谱的谎,一口气提着,半晌没敢吐出来。
王拓和冷月就这么僵持着对视了好一阵子,只见王拓突然两手一抱,脑袋一低,对着冷月行了个深深的拱手礼。
“东齐王拓谢谢安王爷!”
(三)
景翊和冷月齐齐地舒出一口长气,景翊赶忙把食盒往冷月手里一塞,对着还冲她深深弯腰拱手的王拓指了指。
冷月知道景翊这是要她趁热打铁,但抱着食盒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平日里一向寡言的安王爷要是给人送吃的会说什么,索性什么话也没说,拉着王拓细瘦的胳膊生生把王拓从地上拽了起来,把整个食盒塞到了王拓单薄如纸的怀里。
“你……”冷月努力地展开一个萧瑾瑜那般威严里带着一点点亲切的笑容,“你快吃吧。”
这食盒是她从府里带来的,景翊过日子讲究,府上的厨子随便拎出一个都能撑起一家酒楼,所以这一食盒的饭菜虽没有半点儿荤腥,照样香气诱人。
王拓抱着食盒连吞了两口口水,却嘴唇一抿,把食盒捧还给了冷月。
“我不要饭……”王拓把食盒还到冷月手中之后,又端端正正地跪回到地上,扬着一张怎么看怎么可怜的瘦脸,满目虔诚地望着冷月,“我要告状。”
冷月狠噎了一下,转眼看向景翊,景翊眉眼间也有点受到了惊吓的意思。她冒充萧瑾瑜是一种错,而冒充萧瑾瑜接案子就是一种罪了。
这麻烦到底是自己一时莽撞惹下的,冷月气也气不起来,只得板下脸来硬着头皮道:“本王只管我朝刑狱,管不着东齐的案子。”一听冷月拒绝,王拓着急之下本就不大流利的官话说得更不像那么回事儿了,“我……我不是为东齐,我为汉人,为瓷王,汉人的瓷王!”
冷月一愣,“你说京城瓷王张老五?”
王拓连连点头,眼圈不知不觉地红了一重,尚有些稚嫩的声音里带上了些许哭腔,“有人杀他,我想报仇……可是,我笨。安王爷是天下最聪明,最公平的!一定能给瓷王报仇!”
冷月愣得更厉害了。张老五死在寺里的事儿她已经听说了,说是法事结束之后自己撞棺死的,衙门压根儿就没去插手,怎么到他嘴里就成了杀人了?
景翊也有点儿懵,王拓怀疑张老五的死因,他倒是可以理解一二,但王拓这么一个东齐的王子,此前从未踏进中原朝廷一步,就算张老五是冤死的,哪轮得到他来说报仇……
冷月见景翊这副模样好像也没比自己多明白多少,索性一本正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