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起眉头,缓声道:“我听闻张老五是自己撞棺死的,你说他是被人杀死的,可有证据吗?”
王拓用力地点了下头,点得猛了点儿,憋了半晌的眼泪珠子一下子滚了下来,带着清浅哭腔的声音颇有几分凄楚,“他答应的……我来京城,他收我为徒。”
张老五要收他为徒?
冷月一愣之下看向景翊,才发现景翊比她愣得还狠。她只是觉得这话听起来有点儿荒谬,而景翊却感觉到了这句荒谬的话不是王拓信口胡说的。
景翊沉了沉眉头,禁不住问道:“他在京城,你在东齐,他如何能答应收你为徒?”
王拓似是有点儿不乐意答他的问话,依旧扬着一双泪眼直直地望着冷月,但见冷月也像是在等他回答,才扁了扁嘴低声道:“我小时候,他在东齐。”
张老五在东齐待过?
这话冷月听起来像足了说书先生在瞎编乱造,景翊却听得豁然开朗了。
张老五毕竟销声匿迹了数十年,虽三年前在京中与他意外相遇,但再早些年这人身在何处就无人知晓了,若不是他因为张冲的事自己冒出来,景翊还和京里绝大多数人一样,以为销声匿迹已久的京城瓷王早就化为一抔净土了。
京城说大也大不到哪儿去,张老五这数十年隐居得像隐形了一样的生活要是一开始就是窝在那片杂乱之地,凭着他当年的声望名气,要想不被察觉还真得要菩萨保佑他几分。
不过他要是远远地离开了京城,近些年才悄没声地回到京里,数十年间容貌已有大变,瓷王张老五的名号也彻底成了传说,再窝到那片地方过日子就真可如隐形一般了。
东齐国势虽弱,制瓷技艺却颇为精妙,张老五的这番手艺到了东齐必然如鱼得水,能得东齐皇族青睐,得见东齐王子,绝不是什么难事。
那么张老五偏巧死在王拓入寺之前……
景翊还在一环套一环地琢磨着,就见王拓一抹眼泪,又带着哭腔开了口,“安王爷……我有怀疑的人,很怀疑,但是没有证据……如果我能聪明一点,一定能有证据!”
一国王子有怀疑却不立马嚷嚷着抓人,而在这儿绞尽脑汁想证据的事儿,冷月不禁对这不起眼的东齐王子高看了些许,面容也随之和善了许多,眼角眉梢还聚起了点浅淡的笑意,“你说你怀疑什么人,我给你找证据。”
王拓精神一振,跪在地上挺直腰杆,抬手就往景翊身上一指,“他!”
冷月和颜悦色的脸倏然一僵,僵得笑意一点儿都没有了。
景翊被指得狠愣了一下,却恍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有些欲哭无泪地垂目看向自己生生写了大半天的那些问题,“你刚才让我写这些是在审问我?”
一见景翊看向那些纸页,王拓急忙从地上站起来,一个箭步冲到桌前,抓起景翊刚才写好的那一叠纸又冲了回来,在冷月面前端端正正跪好,才双手把纸页捧送给冷月,虔诚而笃定地道:“他是第一个发现瓷王死的,这是他回答的问题,里面一定证据!”冷月鬼使神差地接了过来,一眼扫到最上面的一页,僵住的脸色反而缓和了不少,连翻了两页还禁不住露出了一点儿笑意,倒不是因为景翊赏心悦目的字迹,而是因为这个整天审问别人的人居然也有被审的一天,还被审得如此精细……
要不是王拓还噙着泪花一本正经地跪在她面前,她一定拍着大腿好好笑上一场。景翊本就被冤得欲哭无泪,看到冷月这副使劲儿憋笑的模样更是想哭也哭不出来了。
打他上午进门他就在王拓的眼神里看出了清晰的怀疑之色,他只当这人是不相信他一个和尚也能查案,谁知这人居然是在怀疑他是凶手……
冷月憋着笑把景翊写下的东西看了一遍,伸手递还给王拓的时候又是一脸和颜悦色了,“中原有句话叫口说无凭,这些说辞是不能当证据的。不过,只要你能让我看见张老五的尸体,我就能告诉你凶手到底是不是他。”
“没问题!”
“等会儿,”冷月看着高兴得又快要哭出来的王拓,使劲儿板下脸,沉沉缓缓地道,“咱们先说好了,你今夜在这儿见过我的事不能对任何人说,咱们去看尸体也得悄悄地去,否则惊跑了凶手就怨不得我了。”
王拓一丝不苟地对着冷月磕了个头,“是。”
冷月缓缓舒出一口气来,刚想说可以走了,王拓的房门就“砰”的一声被人大力推开了。
冷月惊得全身一绷。
被人看见还在其次,要命的是来人的武功居然精深到走到门口她都没觉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