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罪啊。
别的同龄人到这个年纪,哪怕是粤东工厂里卖力气,一个月拼死拼活做下来,少说也有千把块,一年算下来就是小一万多。
他哪怕只寄一万回来,也不至于让孩子碗里,十天半个月见不到肥肉吧?
种脐橙,想发财?
从果树种下去,一毛钱回头钱都没见过,他好好一个初中生,在城里打工打的好好的,非得绑回家帮忙。
这下好了吧,五年啊,整整五年!
吃的比狗少,起的比鸡早,活没少干,有赚到一毛钱吗,连他本来在外头打工的收入都没了,还背负十万块外债。
看看弟弟周小安,二十五了,但凡有一个上门说媒的,他都认了,可是有吗?
人家一听他家欠一屁股债,想靠种脐橙做梦发财,茶水都不喝一杯扭头就走。
连他媳妇都说,幸亏你娶我之前,你们家没种脐橙,不然这婚注定结不成。
周大安每次听到这话,只能埋着头抱着儿子傻笑,一言不发任由媳妇抱怨,因为她也苦,苦在心里不发泄出来是要出大问题的。
周小安?
他只会默默的扛着锄头,跟周老汉去山里给果树除草。
周大安想走,周老汉强留。
“你爸我这把老骨头,眼看着没几年好活,你走了,这个家得散。
我这看人一辈子,错不了的,你媳妇只要跟着你出去见识过花花世界,就不会回来了。
这世上就没有跟着男人受穷一辈子的道理,贫贱夫妻百事哀,她今天还跟着你,是没得选,一但见到外面世界,心野了就留不住了。
呆在大山里,守着这小两千棵果树,盼望风调雨顺,接下来几年它们多多挂果,你这辈子就还有点希望。
等我把眼睛一闭,看不见就心不烦,你想怎么搞都行,哪怕把这些树全砍了都行!”
周大安沉默了,他不敢赌,或者说他早就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敢选。
周老汉看的透彻,他不是没出过远门的睁眼瞎,年轻那会,他跟着工程队修过水库,建过大楼。
只是那时候拿不到指标,没那本事留在城里,只能回老家刨刨地赚口吃的,这些年依靠农闲做点苦力活硬生生把两个孩子拉扯大。
老大结婚他拿出一半积蓄付了高额彩礼,让亲家公嘴都笑歪了。
剩下一半本来是要留给小儿子结婚用的,奈何看到周边人家种脐橙一个个发了财,他熬不住,在别人果园帮了两年忙。
愣是把果树防虫害,挂果养护,农药配比之类的学个清楚明白,才有条不紊的上手承包山林开始种植脐橙。
老来养老不敢想,能多赚点钱给孩子翻修一下房子,再给孙子逢年过节多封一份红包,让他多吃一顿肉,比什么都强。
可惜他命不好,脐橙三年培育,第一年刚挂果就碰上天灾,6万多斤鲜果在树上没了一大半,剩下一小半卖个白菜价。
拿到手的钱还不够买农药杀虫剂,支付采摘人工,从乡下运到县里的运费。
老婆子的埋怨,大儿媳妇的指责,25还没结婚,闷不做声只会埋头苦干的小儿子,以及吃一回肉比过年还开心的乖孙子。
加上时不时上门催债的亲朋好友,让周老汉愈发的沉默寡言。
熬啊熬,终于今年不下大雪了,好日子终于要来到。
可到底是哪个天杀的?
卖给他的果树品种,和别人家不一样啊!
改良改良,改踏马的大头鬼!
去年大雪封冻没看出来,今年一挂果就能看出明显差异,怎么开花结果加个头大小都和别人家不一样?
硬生生拖了二三十天,他们家这两千棵树才完全成熟,甜是真的甜,品相也好看,关键收货的客商一多半都回家过年了。
再好的产品,卖给鬼去?
卖果树的发了财,卖他果树的那个王八蛋,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现在全完了!
五年,人的一生有几个五年?
他又还有几年活头。
“悔啊,不该不听老大的,老二还没结婚,是我害了他一辈子啊!
十几万,这辈子怎么还哦,我倒是两腿一蹬蒙着脸下去,可活人怎么办哦。”
周老汉彻底慌了,他在县里乡里跑了一遍,可每家每户都有库存,外地的客商使劲压价。
他这改良产品根本卖不起价,尤其这交通偏僻的地方,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