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都不愿意进来,一算账拉到县里市里,恐怕裤衩子都得赔没。
最关键是他还没地存,天气一天天开始封冻,再不采摘就得烂在地里。他只能发狠心借几千块钱请人,加上全家人一起上阵采摘,连五岁的孙子都在果林忙活,摘一点卖一点,奈何收货的太少。
这几万公斤的脐橙,一天卖个几百斤,得卖到什么时候去?
再过一周,这些外人买不着,这儿卖不掉的脐橙,他只能哭着拿来育肥。
只因没有装它的框,存它的地,买它的人……
被逼走投无路的周老汉再一次来到镇上,如同行尸走肉的他,再一次一无所获。
因为街上卖脐橙的一抓一大把,价格一家比一家便宜。
最关键是,卖不掉!
根本没人大批量收,最多就是五十斤,一百斤的买。
那些摆摊的已经麻木了,就这么卖,卖到猴年马月才能把投入的本金赚回来?
一路走过去,摆摊人的脸色比天气还要冷,因为天冷可以加衣服,卖不出去的脐橙,能加衣服吗?
摆摊的和出门采购的,好像被某种特殊的能量,完美分成两个世界,蹲着的麻木不仁,站着的欢声笑语。
嗯,不时有露出笑脸,勾肩搭背讨论今年给家里添置大件物品的人走过,这个说去城里买。
那个说不用,镇上新开一家拼夕夕,那儿什么都有还便宜。
拼夕夕什么鬼,周老汉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冷风如刀子一样刮在身上,脸上,让人生疼,他就这么傻愣愣坐在街边水泥地上,看着人来人往的喧嚣世界,陷入沉思回忆。
家,不是那么好回的。
失望的眼神,绝望的怨恨,无时无刻不在他脑海里闪过,吞噬着他的五脏六腑,要将他彻底拉入深渊。
有人欢喜有人愁,赣南的冬天,没有如所有人想象那样,充满欢声笑语。
街边,还有不少人和他一样,家里脐橙或其它经济作物大面积滞销,他们用尽所有的办法都没效果。
来镇上摆摊?
可你看看,还有空位吗?
到处都是卖橙子的,可又几个能卖出去?
只能这么漫无目的的转着。
转啊,转啊,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累了,迷茫了,就在街上随便找个地方坐着,躺着,饿了不吃,渴了不喝,唯有烟雾时不时从墙脚冒出来。
哪怕只有最后一丝幻想,他们也要等到天完全黑透以后,才敢回家,只盼着妻儿老小已经入睡,不要看到自己疲惫绝望的脸庞。
可,希望,真的会有么?
奇迹,如果那么容易出现,它还叫奇迹吗?
无非又是绝望煎熬下,重复重复,再重复的一天罢了。
所有滞销农户的心头,都压着沉甸甸的巨石。
喊,喊叫不出来。
哭,哭泣不出声。
因为泪水早已流干了。
……
“拼夕夕来收~~啦~”
初时,声音还挺远,在寒风中听不真切~
渐渐的,声音大起来,原本还处在绝望的人群中,有人陆续站起身来四处观望。
蹲久了,出现幻听?
摆摊有气无力吆喝的,也在四处打听,刚才是不是有人说收货?
他们内心底无比希望,是真的,真的有大老板过来收货了吗?
随着人群传递的信息愈发接近,那个声音无比清晰的传递过来。
“快去镇里衙门口,拼夕夕的大老板过来收货了,镇长在陪着呢。”
刹那间,仿佛一片死寂的死水被人投下一座山峰,溅起滔天巨浪。
几乎所有人都用最快的速度围拢上去,七嘴八舌的咨询起来。
更有甚者,死死抓住传话人的胳膊,任由他如何挣扎都不能走脱。
“是真的,我亲眼看见听见的,镇长拿着高音喇叭在吼,说来的是大公司大老板,魔都来的拼夕夕,敞开了不限量,有多少要多少……”
“别揪我头发,别扯我衣服。”
“撕拉~”
“我的斑尼路啊,牌子货,刚刚在拼夕夕花30块钱买的大品牌啊!”
可惜,没人听他抱怨,这会人群就好像疯了一样,朝着镇衙门蜂拥而去……
周老汉终归是年纪大了,比不过跑得快的年轻人,等他到时,衙门口已经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