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列尔全神贯注地看着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看着它渐渐淡化。
血液干涸,结出了一道淡粉色的疤痕。
“这真是……”
甚至那道疤痕随着他的声音也消失不见。
“……神迹”
最后两个字被他说得又慢又小声,显出他被十足震撼的状态。
伤口消失,生命力复苏,长生。
这几个词一个带一个地在他脑中滑过,他失态地向前扑去,紧紧攥住了乌有的手。
乌有没有做任何反抗,任由费列尔上下翻看那道伤口曾经存在的地方——无论怎么看,他也只能看到完好无损的皮肉。
这正是他所苦求多年的东西。
巨大的利益摆在他的眼前,他反倒镇定起来,一把甩开了乌有的手,施施然重新坐回座位上。
“你想要我用什么东西去换取?”费列尔一边说,一边理了理自己的衣袖。
谈判的时候,先开口的那个人就输了一半。
可费列尔没有办法,他的需求早就被摊开在光天化日之下了。
而与他手中的明牌相比,乌有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一层迷雾之下。
“您不是说了吗?”乌有站起来,带的凳子向后退,发出尖锐的推拉声,“这是神迹啊。”
“要得到神的降福,就要成为神的信徒。”
他缓慢地取出那本厚重的亡灵之典。
这又增加了一个问题,这么厚这么重的一本书,乌有是把它放在了哪呢?
不过此时的费列尔已经无暇顾及这件事了。他的呼吸在看到这本巨典的一角时就不由自主地放缓了。
痴迷之色如藤蔓般填满了他脸部的沟壑,每一条细小的纹路都极为轻易地成为了他心中磅礴欲望的延伸。
在没有一丝声音的空间之中,他极为小心地抚上那细腻如人皮的封面。
突然,他眼球凸起,警惕地左右滚动了一番。
在这个房间里,并不只有他和乌有两人。
当他意识到这个事实后,他着急忙慌地将巨典拢进怀中,手上青筋迸起,头上汗珠密布。
他巴不得现在成为一条蚕,在瞬间吐出密密麻麻的丝线,织成一个密不透风的茧,一个只有他和这本亡灵之典的地方。
“放轻松。”乌有凝视着他愈来愈细长的瞳孔,出声安抚,“他们看不到,他们听不到。”
“只有被选中的人,这样幸运的人,才能成为神的信徒。”
纵使费列尔万般不舍,他还是从费列尔的手中抽出了那本书,“在此之前,你得先证明自己。”
“什么?”
“你得先学会神的文字。”乌有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古老的密言。”
“明天我会教授你。”
费列尔的眼睛逐渐恢复清明,但那股忽而被点燃的狂热却并没有减弱分毫。
当侍从带着乌有前往空置房间后,他命令其他人对房间中的暗卫进行了审察。
口供很一致,他们完全没有关于亡灵之典的印象,只觉得存在一段模模糊糊的记忆,如果不经拷问会永久遗忘的那种。
再往深处审讯,他们就抱住了自己的头,哀嚎着蜷缩到了墙角。
这并不是一时的反应,他们的行为一直持续了数个小时。
相当荒谬可笑。
费列尔站在阴森的刑房里,听着底下人的汇报。
事实上,这已经是经过修正润色后的报告了,现实中的情况远比报告更为曲折离奇。
比如他们拼命地用手指抠挖墙皮,直到十指血迹斑斑也不曾停下。再比如他们嘴里一直念叨着一串从未听过的文字,其间又夹杂着“血肉”、“神”之类意义不明的词语。
费列尔一直没对这份报告发表任何评论。
汇报者的心越提越高,双腿抖如筛糠,几乎无法站立。
“很好。”费列尔终于说话了,停滞的空气再次流动起来。
可没等汇报者说出预想的讨好的话,他的身体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费列尔赞赏他的诚实,并取走了他的性命。
一开始,费列尔和每一个普通人一样,信仰着神。
后来,他怀疑神是否存在。
直到现在,他亲眼见证了神迹,他不允许一个什么都没做的人和他一起瞻仰神迹。
他曾经见识过教皇大权在握时的样子,如此风光,荣耀无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