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他是有事业的啊,他不比别人差。人家孙少安自己打拼出来的事业,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那是人家自己的,谁也眼红不着,偶尔帮个忙还可以,但决不能插一杠子,丢不起那人。
不过回过头来想一想,孙少安搞扩建,的确需要大量的人工,金家湾这边闲人也不少,要不怎么会有闲话中心呢,他们是吃饱了闲的没事干啊,可以动员他们啊,推个土、和个泥、搬个砖,因人而用,量才而用嘛。特别是这边的后生多,上学没出息,又不爱干庄稼活,成天游手好闲的,如果再出个像金富样的人,他金俊武更是颜面无光,金家湾也就臭名远扬了。
于是,经过金俊武的推荐,接下来的几天陆续有很多的金家湾的妇女、后生都到砖场去报名干活了。
这些日子以来,来自附近十里八村的好多人都来砖厂报名,这可把总经理孙玉亭忙活坏了。这么多人百人百性百脾气,要量才适用,可不是个简单事。可孙玉亭毕竟是孙玉亭,见得多、经得多,他当即把女儿卫红和女婿金强叫过来,正式参与砖厂的生产管理,卫红当会计做统计,金强管生产管质量。厂里定制度立规矩,规范上下班时间,设置全勤奖、加班奖、超额奖。新来的人试用期十天,只干些杂活,开少量的工资,试用期满后再安排具体岗位。所谓试用期其实是孙玉亭使的一个小伎俩,他要利用这十天的时间对每个人进行考察,谁勤快,谁懒惰,谁灵活,谁苶呆,谁耍滑,他都做到心中有数,然后根据不同情况进行分工,那些又滑又懒又苶的就让他继续干杂活,谁不愿意就自动退场了,还不得罪人。
孙少安给秀莲熬好了药,放在炕头的桌子上晾着,然后又冲上一杯糖水放在一旁。
虽然秀莲已经能下地,能在院子里转两圈,但身体依然很虚弱。由于化疗的原因,她的胃口很差,头发还没长出多少。少安妈心疼得总是偷偷地掉眼泪,每天都要过来给秀莲做做饭,拉拉话。秀莲说:“妈,我没事,省里的大夫说了,我会好的,我还会起来干活的。”
少安妈说:“孩子,什么也不要想,专心养病,再大的难处咱们也能挺过去。”
“妈,我知道,我不多想,可你也要当心,你和爸都年纪大了,奶奶那又离不开人,还得照顾虎子、燕子他们……”
少安过来说:“哎呀,没甚么大不了的事啊,一扛就过去了,扛就是坚持,坚持就是胜利!”
秀莲笑了,“你怎么学会了二爸的腔调。”
……
秀莲虽然看到少安很忙碌,很疲惫,但她发现少安这次没有垂头丧气,反而精神百倍,因此她也放心,也不多问。前几天少安跟他商量说要买辆摩托车,买就买吧,光骑个自行车又是乡里又是县里的天天跑,确实太累了,少安可不能累垮了呀,他是顶梁柱啊。
多么善解人意啊,秀莲知道自己生病,不去给丈夫添麻烦,就等于给丈夫最大的支持。也许这就是中国妇女的最可敬之处,是最温柔的心灵,是最朴实的智慧。
经过进一步的盘算,少安觉得目前的砖厂规模仍不能满足销售,正如他所料,有不少村的所谓“一部分先富起来”的人,陆续过来打探行情,订购出去不少砖,自然是准备箍新窑,垒院墙。种种迹象表明,在农村,家庭建设这个市场就要爆发了。少安自然明白,这个机会必须抓住,没啥可犹豫的,继续扩建。
双水村这个区域的土质在全县毋庸置疑,到底选哪里再扩建一个厂区呢,思来想去,庙坪山和神仙山都不合适,庙坪山有庙,说不定有哪位神仙住着呢,虽然是封建迷信,但对于这种事老百姓都是宁可信其有的态度,还是敬而远之吧。神仙山土质最好,但那是金家湾所在地,金氏家族户大人多,还有金家祖坟和小学校也在那里,所以那里也不能动。田家圪崂背靠的西山又宽又高,一直绵延到石圪节公社后面,这里有好几公里是荒山,不存在民间纠纷,而且只要取土后不挖坑,然后再经过平整地面,还会增加不少耕地。对,就在这取土,就这一段大山包包,几十年也用不完啊。
接下来的工作就按部就班了。孙少安骑着摩托车,带着孙玉亭跑乡政府,跑县企业局,土地局等等,一连串的程序性活动后,手续办好了。之所以如此顺利,主要是取土不挖坑,还增加了耕地面积,这个办法居然还得到了政府的积极肯定。
田福堂再也不在那个破碾盘上打瞌睡了。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自从润生和郝红梅带着孩子亮亮回来后,田福堂老两口也有了事做。红梅此时又怀上了,润生妈整天都乐呵呵的,街坊邻居也都羡慕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