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深宅大院为人妾室,这辈子唯一的指望,便在儿女身上。
范姨娘性子泼辣、心思玲珑,她之所以对苏月怜做小伏低,大抵也是希望夫人高抬贵手,能让她得一儿半女。
这会子听到自己生子无望,希望破灭,哪能轻易接受?
彤玉瞧着范姨娘打人的架势,生怕成了被殃及的池鱼,赶忙走到自家小姐身边。
荷香被打,发髻散了、衣裳坏了,终于忍不住,“范姨娘住手!我可是夫人的人!你这是在打夫人的脸!”
这话似灭火用了热油,无异于告诉范氏,那避子汤是苏月怜授意给她喝的。
范姨娘左看右看,瞧见旁边立着一根三尺长青竹,她拿了过去。
荷香的哀嚎响起,长宁和彤玉心有灵犀往后退了一步。
抽了荷香一顿后,范姨娘仍不解气,她胸廓起伏得厉害,深吸一口气,转身,眼神犀利道:
“还有一个呢?!”
长宁和彤玉不约而同伸出右手,指向下人房。
堕马髻有些松了,范姨娘抬手拢了拢,又握紧已经失去水分的青竹,大步流星走进去,紧接着里头一阵惨叫。
彤玉一双圆眼不可思议望着长宁,“她、她也装的?”
小丫头的善心被践踏,心里悲愤也是有的。
长宁揉揉彤玉脑袋,身子一歪,与她靠在一处。
不一会儿,范姨娘将人拖出来,她在长宁面前站住,歘地转头,紧抿双唇,凤眸瞪着长宁。
长宁手一伸,客客气气道:“姨娘自便。”
范姨娘望向长宁时,凤眸翻了个白眼,略有停顿,然后将荷香那两个丫鬟带走,那二人一路上哭着喊着说与她们无关,请求饶命。
声音渐行渐远。
长宁重生这三日,日日一闹,闹闹不同。
难得朝堂事少,尚书大人休沐在家,平静了一上午,等下又有得闹咯——
“小姐,您说咱们这银票是挖个坑埋了、还是在墙上掏个洞藏了,更安全?”
彤玉觉得定是两百两银子风声传出去了,所以夫人和姨娘才派荷香二人过来,“反正放在箱子里是不行的,来个力气大的,将箱子一起扛走便不好了。”
尚书府哪有这样不安全?
长宁转身回屋,“你明儿出去,拿给九叔。”
彤玉忍不住嘟囔一句,“又给他?小姐好像特别相信他。”
“我的大掌柜,目光要放长远些,这百八两的够干什么?”
“奴婢不是舍不得银钱,是怕小姐不给自己留余地,那丁掌柜若是携银私逃,小姐的银钱可不都打水漂了?”
七百两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它足够一个人一辈子衣食无忧。
谁能保证自己扛得住这份诱惑?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长宁将一张图纸递给彤玉,“你让他遣人去西山,帮我把这个东西找出来。”
彤玉将图纸接过来,那上头画的是一株药草,“好妖娆的柳枝,像照水的美娇娘。”
“眼光不错。”长宁赞许道,“这是古籍记载的一味药材,叫美人柳,传说是神草,浑身是宝,若是找到,咱们就发了。”
美人柳,学名衔凤藤,藤叶似柳叶狭长,白花金蕊,整株似柳枝组成,形似凤尾,多生长在水旁,可活血生肌、消肿止痛,对于各类外伤有奇效。
赚钱对长宁来说,还是其次,若得衔凤藤,改良杏林百草的外伤药,再送往军营,对于刀口上过活的将士们而言,那是可以救命的!
前世那场大火之后,长宁从伯爵府逃出来,躲到一个农户拉草的车上,那农户清早醒来,瞧见这么个面目全非的怪物,怕惹事,天不亮便将长宁推到山上,连着那一车草,一起从坡上丢下去。
她便是在衔凤藤生长的池水里泡着,留了口气,后面等到恩公搭救,才活了下来。
长宁与恩公相处三月有余,他未曾嫌弃自己丑陋的面容,日日悉心照拂,只可惜那会儿长宁眼神不好,未能瞧清他的脸,倒是摸到一块令牌——
与杏林百草黑衣男子的“安”字令,很像。
彼时还未曾遇到丁九和师父,不晓得楚家令牌区别在周围纹路,亏得她那会子白字先生一个,还认认真真摸出“楚”字。
或许将来再见能够想起。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来日有机会,在楚家军营里寻一寻。
院外有人影徘徊,长宁让彤玉出去瞧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