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声呜咽,奄奄一息,听上去伤得很重,像是随时会死。
彤玉左顾右盼,忽而指着竹林深处墙根下道:“小姐您看,那里有人。”
她往里头走了两步,瞧见里头躺着一个丫鬟,麦苗色春衫上条条血痕。
“小姐……”
“你想救她?”
彤玉低下头去,语带迟疑道:“奴婢父母早亡,从小跟在大伯母身后讨生活,那时候稍有差池,便遭毒打……”
推己及人,心生怜悯,这是好事。
她若非本性善良,上辈子也不会为了自己豁出性命。
长宁不愿浇灭她这份善心,“那咱们就救她。”
“可是——”彤玉一把拉住长宁,“可是奴婢怕她是来害小姐的。”
“那咱们回晓云间?”
彤玉点点头,只是往前走时,三步一回头、五步一回首。
长宁不想她多年后午夜梦回,懊悔自责,便发话让她将人带回去。
那边躺着的实际有两个人,重伤那位到晓云间以后,便晕过去了,轻伤那位勉强能够回话。
她说她叫荷香,她二人是缘君阁三姨娘范氏的丫鬟,清早因为服侍老爷和姨娘用膳,被老爷夸了两句,便被姨娘以为是勾引老爷,这才招了祸事。
逻辑都很通,她说得戚戚然,彤玉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可长宁的性子,凡事喜欢问个为什么?
她们身上的伤,瞧着也是照着打死去的,范姨娘这般容不下她们,为什么还让她们跑了呢?
论贤良,主母和大小姐都是美名在外,她二人不去找那两位,偏在小竹林等自己这个不受宠的二小姐。
长宁怎么瞧她二人也不像是那般没眼力劲儿的。
荷香忽然跪到长宁脚边,“听说三少爷院里的三七,犯了大错,也是二小姐您出面解救的,求二小姐大发慈悲,将奴婢二人要来晓云间伺候吧。”
“奴婢二人定忠心耿耿,当牛做马、结草衔环,以报二小姐恩情。”
三七?
昨儿的事情若是传出去,孟府三少爷的名声就毁了,他以后再想要找个高门千金小姐,是万万没有可能的。
长宁心知父亲要脸,绝不会外传,照理苏月怜也不会乱说的。
所以……这两人就是苏月怜派来的。
住在缘君阁的范姨娘,是府中三位姨娘中最是年轻美貌的,还会识文断字,很受父亲喜爱。
按说这样的人,该是苏月怜的眼中钉、肉中刺,可她八面玲珑,向来以苏氏马首是瞻,在后院过得也算风生水起。
如此算来,这两名丫鬟,是苏月怜联合范氏一起,在往自己身边塞人,试图顶替碧珠,来监视自己。
苏月怜这是起了疑,开始谋划对付自己了。
“你们先洗个脸,将衣裳换了——彤玉,给她们拿两套干净衣裳。”
长宁说完回了主屋,她正在纸上描着花纹,感觉到光影变化,头也不抬道:
“都弄完了?”
“是,小姐,奴婢给她们拿了衣裳和药,她们在换衣裳了。”
“将我的弓箭拿过来,然后你去缘君阁传句话,告诉范姨娘,就说我找她。”
“范姨娘?”小姐这个样子不是要将人送还给范姨娘的,彤玉眼皮一合一张,将弓箭放到长宁身边,小声问,“小姐是不是怀疑她们俩……”
“不知道,看她们表现吧。”长宁搁下笔,道,“你出去前,告诉荷香一声,让她站在院子里等我问话。”
彤玉点头,去那边敲了门,递了话,然后撒丫子跑去缘君阁。
荷香很快出来,彤玉只叫她站在院子里,她却往正屋里头来。
长宁随手抽了根羽箭,徒手扔过去,荷香脚快,连连后退,那箭正正好钉在她脚前。
这矫健的身手,明显是跟她的伤不符。
“二小姐,是彤玉说您叫我,我才……”
“没叫你进来,就不许进来,这是规矩,去院子里头候着。”
荷香辨称是彤玉没说清,结果发现二小姐压根不理她,便听话行了个礼,去小院正中站着,只是转身时,翻了个白眼:
「还真把自己当小姐了,这么寒酸的地方,若不是主母吩咐,她们才不会来。」
长宁估摸着时辰,彤玉该回来了,便拿着弓出门,走到门口,顺手将羽箭拔上。
“你既想要留在晓云间,本小姐得要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