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有毒不过一时口快之语。

只是长宁瞧着彤玉那一本正经的模样，甚是可爱，她笑道：“我问你，碧珠不会骑马，她一个丫鬟，能使唤谁快马来回？

这东西必然是主子准备好，叫她送来的。”

彤玉听罢，瞥了眼外头，凑了过来，声音凝重道：“小姐的意思，是夫人在背后捣鬼？”

“荷香才是夫人安排的，她这步棋刚落，若非咱们叫来范姨娘，打乱局势，荷香姐妹便留下来了，何必再叫碧珠回来？”

长宁手指点了点食盒，“这是三少爷的主意。”

他跪了一夜，若不是自己不在府上，只怕清早就带人来晓云间闹事了

“三少爷可不是什么好人。”彤玉想起昨晚，“这糕点里不会下了……那些药吧？”

“我的彤玉就是聪明！”

长宁顺势靠在彤玉怀里，午后的阳光斜照，落在她脸上。

碧珠特意问二小姐什么时候去给夫人请安，就是因为荷花酥里有媚药，她打探时辰，便是为了方便三少爷设伏。

好歹是同父的亲妹妹，他竟能下得去如此狠手。

长宁忍不住叹了口气：其蠢如猪，还要学他娘的谋算。

蹦跶吧，等明日将药放入他的餐食，看他还怎么蹦跶。

根据大夏的礼法，兄长死需要守孝一年，父母亡需要守孝三年，期间不得婚嫁，长宁猜测前世自己婚期忽然提前与二哥哥重病有关。

或许苏月怜失手杀了二哥哥，可为了不影响两府联姻，她隐瞒了二哥哥的死讯，谎称重病。

所以她要在明日二哥哥回府之前，将孟弘毅弄死，让苏月怜无暇对付二哥哥，而苏氏为了让自己儿子早日入土为安，定不会隐瞒死讯。

如此一来，自己和小爵爷慕容珏的大婚，得要延期到明年。

一年多的时间，谁知道这里头会发生什么变数呢？

长宁摇了摇脚尖。

“那小姐等会儿还要去给夫人请安吗？”

彤玉低头，瞧见自家小姐的睫毛又长又翘，阳光下的皮肤，白里透红，她用指腹轻轻点了点。

这触感，像她刚做出来的杏仁豆腐，凉凉的、滑滑的。

“不去。”

孟弘毅再蠢，酝酿这么大一件事，也不可能自己到场，最多就是留下嫌疑，长宁若是过去，也不过是应对一群杂鱼烂虾。

长宁倒不怕自己吃亏，只是没得惹了一手鱼腥，反倒给了苏月怜说辞，让她寻了机会将自己侄女留下。

想到苏幼娘，长宁忍不住想起那场大火。

孟弘毅既然准备好一切，总不能让他落空，让他们狗咬狗吧。

“碧珠不是送来两盘糕点吗？你想法将另一盘送去给表小姐，就说是三少爷刚去春风楼买回来的。”

朱漆缠枝五蝠檀木食盒、刻有春风楼印章的瓷盘，定不会叫表小姐起疑。

彤玉出去寻了个外院的小丫鬟，给她指了路，将东西送去萱宜院偏院。

范姨娘是个人精，清楚苏月怜不会处置荷香二人，便直接去了孟崇文跟前讨说法，她只字不提是夫人主使，只坚持要将荷香那两个丫鬟打死。

苏月怜以“府上昨夜才处死小厮，今日再要打死婢女，唯恐传出去，影响老爷仕途”为由，说服孟崇文，最后将荷香二人罚去外头庄子做苦力，又宽慰范姨娘许久。

自然，这宽慰不是白说两句话，范姨娘吃准了苏月怜怕闹大，真金白银的首饰拿到手，才肯离开。

折腾一下午，苏月怜天晚方归，接连吃闷亏，她谁也不愿见。

苏幼娘自落水，一直闷闷不乐，吃了两块糕点，想到春风楼、便想起圣京繁华，再想到日后可能见不到，难免一阵伤感，去给姑母请安，又吃了闭门羹，胸口愈发堵得慌。

出来时，听前面丫鬟说，后花园添了灯，在观景台上不仅能俯瞰全府，还能瞧见外头街景，便想去吹吹风、散散心。

缘湖西行，是去往晓云间的捷径，孟弘毅笃定长宁请安过后，必从此处过。

日落月未升，烛火正点明，云雾扶着苏幼娘，才说了一句“小姐小心”，主仆二人便被人从后头捂嘴拖走。

微风吹拂，暮春花落，湖面漾起一圈涟漪，层层飘远去。

待到月亮挂上树梢，光华斜入窗内。

烛火晃动，长宁翻了一页书，“回来了？”

彤玉跑到长宁身边，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